沈月視線掠過凝香與高仲之間看向樹下石桌,腦海中不由再度浮現方才看到的場景,
濕潤的長髮垂落在肩頭,夜風吹過帶來刺骨冷意,
「他是攝政王吶!」
縱使他不是嗜殺之人,但被人這般忤逆又怎麼可能忍氣吞聲。
「趁着這會兒無人,你們聽我說。」
丫鬟婆子都被朱謹發的火嚇住,紛紛在屋內假裝忙碌,整個院子空無一人,是交代的好時機,
攬住凝香的手收緊,沈月冷靜道:「依着朱謹的性格,雖然不會懲罰你們,但是會將你們慢慢調離。」
她偏過頭看向高仲,清冷的杏眸深邃:「高先生是有才之人,他會對你遞出橄欖枝,你只管接着就好。安安心心做攝政王府的謀士,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不會對你清算。」
見高仲點頭,她接着叮囑:「朱謹性格謹慎多疑,為了確保你的安全,這段時間我絕對不會給你傳任何訊息,切記!我不會給你任何訊息!」
朱謹既然下定決心要將她困在這個院中就不會給她逃出去的機會,定然會將她身邊的臂膀一個個清離,讓她成為毫無根基只能依附朱謹存在的菟絲花。
高仲作為她身邊的頭號謀士,定然會成為第一個被朱謹清離的人,
聽着沈月的安排,高仲蹙眉,面露難色:「公子,我這般至誠至純的人,說倒戈就倒戈,是否太假了,王爺能相信嗎?」
「嘖!」沈月挑眉,杏眸眺着高仲露出一抹戲謔的笑,
「公子你這聲嘖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感覺有被冒犯到!」
高仲不自在地摸着鼻尖,心虛道:「那些都是對我的污衊!他們自己不能透過外表看到我內心深處的赤誠就給我冠上污名!」
「行了,都什麼時候了,別貧。」
沈月收斂表情,正色道:「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依着高先生貪生怕死的性格,再真實不過。我猜他會用你的母仇作為誘餌,你別一口應下,提一些要求。」
「有弱點有野心的人更方便掌控,你只有貪心朱謹才能放心。」
將高仲送出院門,
沈月轉身抱住凝香,手掌在她背上拍了拍,
「這些日子你眼瞎耳聾,不許再做多餘的事情,切記莫要離我太遠。」
朱謹知道凝香對她的重要性,只要她還在一天,凝香就不會有事。
一整日的驚心動魄,沈月心神一直提起,如今安頓好一切,疲憊陡然湧上身體。
命凝香睡在外室軟榻後,沈月挨着枕頭沉沉睡去。
彼時,另一邊,
高仲剛從沈月院中離開,就被兩個護衛一左一右拎小雞一般架着扔進朱謹書房。
揉着被摔疼的屁股,高仲心知這是朱謹給他的下馬威,爬起身端端正正跪在廳中盯着地面紋路發呆。
朱謹掀起眼帘,瞥着高仲鵪鶉一樣跪着,薄唇溢出一聲冷哼,還真是油滑,
沈月的聰敏加上高仲的市儈油滑,互余互補,這才一同做局將他瞞在鼓裏。
心中鬱氣難消,他看了高仲一眼便收回視線,
高仲跪在廳中,看着斜前方燭台被燭淚一滴滴裝滿,又溢出往下滑落滴在燈座上,暗暗嘆了口氣。
微微挪了挪身子想讓酸麻的膝蓋緩一緩,就聽上首又發出一聲冷哼,頓時不敢動彈。
「高仲,你可知算計本王的下場是什麼?」
翻動桌案上的宣紙,朱謹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桌案,鳳眸陰沉,
高仲身子僵了僵,小心翼翼道:「王爺方才不是已經罰跪過屬下了?」
「呵!油嘴滑舌!」
朱謹捏着宣紙起身走到高仲面前,背着光的面容透着讓人心生恐懼的威嚴,
「本王向來是惜才之人,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本王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染着沉香氣息的宣紙被扔到面前,高仲仰頭眺着朱謹下頜,弱弱道:「殿下有何吩咐?」
「七尺男兒怎甘居婦孺之下,你身有殘按理不能入朝為官,本王給你個易天改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