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日我讓人送些布料進府,你挑一挑,這段時間不急的事兒就都先放一放,先緊着你的婚事來。」
沈月掰着手指,一項一項數着要做的事:「除了布料,還有首飾,不如這樣,明日上午挑布料,下午選頭面。」
「還有宅院也是,你與趙斌之前都並未置下屋舍,不論日後回不回來住。屋舍總歸是要有的,回頭我們挑一挑,選一處你喜歡的宅院。」
凝香剝果子的手停住,她抬眸望着沈月面色,不解道:「姑娘方才是何意,為何我有些聽不明白?什麼叫不論日後回不回來住?我不在京都,我能去哪裏?」
沈月暗道一聲糟糕,放鬆之下竟失言了!
長睫遮掩下的眸光閃爍,她笑着從凝香手中拿過酸果,自顧自剝了起來:「自然是跟我一起去南方,怎麼?你不願意?」
酸溜溜的果肉在口腔炸開,沈月酸的杏眸眯成一條線,
她端起水喝了一口,淡定自若道:「我如今留在京都是為了養身體,待蠱蟲取出,我還是要走的,之前讓商隊在南方尋找合適的地方,便是為了日後去南方做準備。」
她晃悠着杯子得意挑眉:「姑娘,我呀,要去南方做大事兒!」
見此,凝香臉上的疑惑方才消退,她撇了撇嘴,不悅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姑娘要拋棄我呢!說好的要陪姑娘一輩子,少一天那也是食言!」
「我的凝香那麼好,姑娘我怎麼捨得拋棄你。」
沈月勾着凝香尾指晃了晃,一如小時候兩人在別莊常做的小動作,柔聲笑道:「凝香於我,比任何人都重要。」
凝香唇角彎彎,抿出一對酒窩:「姑娘於我,比性命更重要。」
心尖如被羽毛拂過,癢得讓人承受不住,沈月垂眸,眼尾泛上一抹酡紅,
「秋天快到了,秋裝也該拿出來熏一熏。」
凝香應聲,帶着碧葉一起收拾屋內,
沈月斜倚在精緻的軟榻上,身上蓋着薄毯,
半挽的長髮散落在紅色錦被,鋪成墨海,沈月溫柔的眸光鎖定在內室中凝香與碧葉忙碌的身影上,眼底浮現一抹暖色,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可惜一切只是表象,宛若易碎的琉璃,一碰就破。
想要守住凝香臉上的笑,唯有讓她遠遠離開,離開到朱謹無法輕易觸碰的遠方,才是對她最好的安排。
沈月卷着垂落在胸前的髮絲,杏眸眸光漸漸幽暗,
如今帶兵攻打豫北王的人是沐傾雪的舅舅余寒啟,
而余寒啟欠了她一個人情,當初沐傾雪逃婚在北境,她帶着沐傾雪平安抵達之後,余寒啟給過她一個承諾,她若是有求余家,余家定傾力相助。
她已經寫信給余寒啟,請求幫忙關注趙斌,趙斌本事是有的,只要上陣幾次,博個一官半職是沒問題的,
對外她只說想讓凝香嫁得風光一些,卻沒跟任何人說過她的計劃,
豫北王一除,北方門戶大開,定然需要重新派兵遣將去守,以防胡人捲土重來,
而整個朝廷中,能當此大任又值得朱謹信任的,唯有餘寒啟!
待趙斌與凝香成婚後,她再讓趙斌去余寒啟兵中謀個職位,等朱謹的旨意一下,趙斌便能光明正大帶着凝香去北境!
她已經提前暗中讓人在北境置辦了良田鋪子,確保凝香一輩子衣食無憂。
只要凝香成功抵達北境,天高皇帝遠,縱使日後朱謹想利用凝香拿捏她,也無能為力。
只要朱謹聖旨一下,此事便能成為定局!朱謹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強留一個芝麻小官的家眷留守京都!
待凝香離開,她再將高仲安排好,便無後顧之憂了。
沈月面色沉沉,揪着被子的指尖緊到泛白。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她不為高仲着想,而是送走凝香容易,送走高仲就太難了!
高仲的目標太大,一旦自己有何異常舉動,別說是高仲,就連凝香也走不掉!
她只有先送走凝香,再想辦法給高仲謀求一個護身符。
一個讓朱謹都的退避三分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