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婉婉!」
沈毓婉的痛呼聲聽得宋敏心顫,眼見婆子不顧阻攔闖進內室將沈毓婉拖起來,她慌了神,不顧儀態衝上去撕扯着榻前婆子,高聲招呼:「王嬤嬤,好好守着大姑娘,誰敢動婉婉一下,本夫人決不輕饒!」
宋敏厲呵從宋家陪嫁過來的丫鬟婆子衝進室內,依靠着人多將沈老夫人帶來的婆子擠出內室,而沈老夫人帶來的婆子也不敢對夫人動手,一時間兩方人馬僵持不下,誰也不讓誰。
屋內人擠人,嘈雜得如同菜場。
宋敏擋在屏風前不動,髮髻在撕扯間散落半邊,珠釵搖搖欲墜卡在發間,像個潑婦一樣。
這番不要命護着沈毓婉的姿態看得沈月眼底發澀,
前世今生,宋敏別說是護着她,就連唯一一次對她露的笑臉都是為了哄自己幫沈毓婉奪寵,
就因為她是女兒便成為仇人了嗎?
沈月閉眼將眼底的淚意逼回,再睜眼,場中氣氛已經僵持,
「宋氏,你要反了天不成!」
沈老夫人拍着桌子,指着宋敏厲聲道:「來人,把宋氏給我拖到一邊,出了事我擔着!」
「婉婉不過是落水,縱使在宮中失了儀態,但哪犯得着您這般嚴苛!」宋敏見沈老夫人對長女如此心狠,眼底掠過一抹恨意:「母親,婉婉如今有傷在身您卻讓人將她拖出來,這是要她命嗎,」
「失了儀態?怎麼,你那個好女兒沒告訴你她在宮裏闖了什麼禍?」
沈老夫人板着臉,眉宇間皆是陰沉怒意:
「沈毓婉在宮裏逼月丫頭出醜在先,愛美致太后落水在後,更是隱瞞斷髮參選,意圖詛咒儲君,這一樁樁一件件,若非太后看在沈宋兩家面子上開恩,這個逆女打死在宮裏都不為過!」
瞧見宋敏眼中的心虛,沈老夫人冷笑着:「也是,斷髮之事你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麼不知!怕是被豬油蒙了心,一心想要攀上皇家,這才想出假髮偽裝一事!」
沈老夫人手中檀木佛珠在指尖飛快轉動,嫌惡地瞪着宋敏,龍生龍鳳生鳳,這個毒婦生養出來的女兒同樣也是讓人厭棄的性子。
還好二丫頭自小養在莊上,想來未受荼毒過深。
「來人,立刻把大姑娘捆上馬車,送到念慈奄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母親,太后已經罰過婉婉,您又何必非要將婉婉逼死。」
宋敏見沈老夫人執意要為難沈毓婉,直起腰硬氣道:「婉婉不僅是你沈家的孫女,更是我宋家的外孫女,你想要她命,也要問問我宋家答不答應。」
「好一個你們宋家,」
沈老夫人被氣得仰倒,臉色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拾起桌案上的瓷瓶朝宋敏砸去:「既然如此,那你就帶着那個孽種滾回你宋家!」
「老夫人可不能動怒,仔細着身子,」
林姨娘適時出聲,替沈老夫人順着氣,安慰:「夫人說的都是氣話,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夫人同老爺伉儷情深多年,又怎會向着宋家呢。」
她聲音細軟,扶着沈老夫人替她一下一下撫着胸口,柳眉緊擰憂心道:「大夫特意交代您不能大喜大怒,若是再頭疼可怎麼辦。」
恍惚中,沈老夫人仿佛見到侄女,那個溫婉可心的小女子跪坐在面前將自己凍僵的雙腳放進懷中捂着,
她的慧慧啊,會沒臉沒皮說要替自己生四五個乖孫,會不眠不休替自己縫護膝,
往事肖刀,微一觸碰便會心如刀絞
沈老夫人兀地閉上眼,一時間不知道當初的妥協究竟是對是錯,可不妥協又能怎麼樣,當時的沈家如何能抵得過宋家的威勢。
扶着桌案起身,她身形有些踉蹌:「即刻派人去請大老爺回府。」
沈老夫人杵着拐杖往外走,渾身仿佛被抽去精氣神瞬間蒼老許多。
「老夫人,您仔細腳下。」林姨娘趕緊撐住沈老夫人軟下去的身體,低聲勸慰:「夫人也是無心之言,您別放在心上。」
火上澆油,
沈月眺了眼溫順的林姨娘,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句話來,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