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竹園,
沈老夫人被打發走後,沈月被沈崇文帶回她的院中,
不大的院子正中放置着行刑的長凳,丫鬟僕婦皆被小廝壓跪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時辰到了,沈月,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低低的啜泣聲中,沈崇文端坐在圈椅上眸色晦暗:「認罪書究竟被給誰了?」
原以為沈月那丫頭說認罪書給外人保管是哄他的,
沒想到他的人幾乎將這個竹園都翻過來也沒找到那張紙!
沈月怎麼真的敢!
京都無她相熟之人,她究竟能將認罪書給誰?
那人又是否可靠,與沈府是敵是友?
一想到認罪書保存在別人手中,他頓時有些坐立難安,
「只要你說出認罪書的下落,為父可以既往不咎!」
「沈崇文,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沈月餘光掃過被裏外圍住的院子,沉着道:「你送我離開沈府,我立刻將認罪書所在地告訴你,」
被押回院中的路上,她突然想到宋玲瓏說的話,
沈家選妃不僅是滿足太子色慾,更多的是太后對勢力的平衡,
沈崇文能拿她在乎的人威脅她,她亦然!
「你浸淫官場多年,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份認罪書送到太后和太子面前會發生什麼。」
她不急不緩道:「如今正值博弈之時,太后性子多疑,太子亦然,屆時我被毀容那把火究竟是沈毓婉私自下手,還是你授意下手,便不得而知了。你可別忘了,當日是你同我一起出面送走衙役,別的不說,知法犯法的包庇之罪你便逃不掉。」
「宋敏既然頂罪,宋家自會出手,最後你也許只是被申斥,二者選其一,我想你應該清楚,那筆買賣更划算,」
四目相對,相似的杏眸中隱有火光閃爍:「沈崇文,這筆交易你不會虧!」
沈崇文扯起嘴角,不由再次喟嘆:「若你是男兒身,我沈家必定能超越宋家,」
「沈月,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送我離開。」沈月垂眸堅持道,
認罪書是她保住自己的唯一依仗,
決不能輕易交出去,只要拖到宋敏判決下來,她便安全了。
椅子划過地面,聲音刺耳,
她掀起眼帘望去,沈崇文憤怒起身,踱到院中,指着跪在最前端的凝香冷笑:「我記着這丫頭是自小跟着你的吧,那就先拿她開刀。」
「來人,給我捆上去打,打到斷氣為止!」
沈月看着凝香驚懼的淚目,心臟像是被利刃凌遲,
指甲陷入掌心,她逼着自己站在原地,眼一眨不眨:「身為官員罔顧人命,沈崇文你就不怕今日之事傳出去嗎?」
「懲治挑唆主子的刁奴而已,」
沈崇文緊盯着沈月漸漸染上緋色的眼尾,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輕鬆:「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救她們,就看你願不願。」
「沈月,是你害了她們。」
「姑娘,您別管......」
「嘴堵上!」
沈月偏過頭,凝香堵住嘴被小廝扭住胳膊往長凳上拖拽,含淚盯着自己不住搖頭,示意她別鬆口,
凝香.......
溫熱從下頜滴落,她雙眼血絲瀰漫,喉間遏制不住發出嗚咽,
前世凝香就因她而死,今生她還要眼睜睜看着凝香出事嗎?
胸口像是被一柄重錘毫不留情一下下擊打,疼痛得喘不過氣,
還是太弱了吶.......
連自己在意的人都保護不了,
她緩緩閉上眼,片刻後陡然睜開,嗓音嘶啞:「住手!」
「停!」沈崇文抬手制止,
「唔唔唔!」
拖拽凝香的小廝泄去力道,凝香跌倒在地,撕裂的襖裙掛在肘間,
沈月凝視着她悲戚的雙眸,唇角微勾,
「我告訴你認罪書在誰手中,且幫你取到,你放了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