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高仲的分析,沈月眼神暗了暗,
「倒也不必如此刻意,本就是事實,有什麼好逃避的。」
她話語說得輕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
前世朱謹受傷後漸漸隱退,平日裏除了軍中事務便是在府中下棋釣魚,
那時的朱謹身上的銳氣被打磨掉,盤腿坐在池塘邊時的姿態同閒散的山野修士沒什麼區別,他說他這一生足矣。
今生他沒有出意外,依舊是手握大景半壁江山的攝政王,原本鋒芒畢露的殺伐之氣被京都的爾虞我詐磨平,如今氣息內斂,身上已經隱隱散發出上位者的威嚴,可他卻說他累了。
兩相對比,一時間沈月說不出哪種生活更適合朱謹,
但最起碼,今生的朱謹不再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不會被亂箭射死在荒郊野外。
腦海中再次浮現朱謹渾身插滿箭矢的模樣,沈月放在膝上收緊。
呼出一口濁氣,她眼底的複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冷冽。
「月末我要去別莊,你在護國寺安排一下,是時候收網了。」
三個月過去了,太后對朱軒禹再沒關注過,反而是挑了宗室中的幾個七八歲孩童放在慈蔭宮教導,看樣子是真的放棄朱軒禹了,這時候對朱軒禹下手是最好的時機。
高仲應下,收斂表情,挑揀着重要地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同沈月說了說。
「前些日子接連不停的暴雨讓南方不少地方都決了堤,雖然提前有準備將百姓轉移到高處,但地里的莊稼卻沒辦法,家畜也死了不少,都已經原地掩埋,而且王爺也令人在每處都熬了防疫病的湯藥,分發給百姓。」
他惋惜地嘆了口氣:「眼見着已經開始抽穗,如今全被淤泥壓在了地中,可惜了,今年南方的收成定然大幅度的銳減。」
「人禍能避,天災難躲。」
好在這次有提前的預防,並未像前世一樣淹死許多人,還因為天氣炎熱造成疫病。
沈月向後靠在車壁,精緻的眉眼被漏進來的天光分割成明暗幾段。
「今年的水災,明年的旱災,受苦的總是百姓,所以提高北方糧食產量的事情迫在眉睫,一定要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找有能力的田把式,」
前世她記得有位格外有能力的田把式對莊稼了解格外深刻,卻不知道那人究竟姓甚名誰,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商隊的人能早日將那人尋到。
高仲心有戚戚:「是啊,總歸影響不到京都的這些貴人。」
說到此處,高仲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月臉上,小心翼翼道:
「這次水災,您的父親沈大人親自帶人固堤,立了不小的功,請功的摺子已經被送到京都,不僅太后那邊格外欣賞,就連不少大臣也附和,照這樣下去恐怕到年末評政績的時候,您的父親就有機會回京都了。」
乍一聽沈崇文的消息,沈月眉頭緊鎖,她想過沈崇文會想辦法回京,卻沒想到這麼快,
看來宋敏那邊要加快了!
摺扇有節奏地拍打掌心,她眉目幽沉:「記一下替沈崇文說話的名單回頭遞給我,」
「已經在記了,等明日一同給公子送去。」
路程不遠,二人說着話已經走到一半距離,眼看穿過前面的胡同便能到高宅側門,這時,馬車突然被攔停。
未等沈月查看,
車窗外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我家郡主請居安公子上對麵茶樓一敘。」
京都郡主不多,與居安有牽扯的就一人而已!定遠王府沐傾雪!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沈月扶額,露出一絲苦笑:「高先生,您說我上去後還能全須全尾地下來嗎?」
換位思考,若是她被人騙了心,這會兒定然恨之入骨。
上次沐傾雪扎了她一簪子,距離胸口要害就差一點兒,
這次她剛一出現沐傾雪就來堵她,不會是氣不過,想着清算她吧?
「嘖!」
高仲別開眼,憋着笑勸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公子還是認命吧!您日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