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時辰都是提前算好的吉時,且宋家置辦的宅院就在離別莊不遠的鎮上,按道理不應該遲到才對,
難言的焦躁再次浮現在心尖,沈月握着寶瓶的手收緊,手心隱隱有汗意湧現,
她盯着面前紅色蓋頭,忍不住催促:「讓人去路上看一看,是否有事情耽擱了。」
「姑娘安心,」
凝香知道沈月在擔心什麼,彎下腰低聲道:「老爺已經讓人去路上接一接了,一定不會出現問題的。」
「是,我們做得那麼隱秘,一定不會出問題的。」
沈月自我安慰般地低聲喃喃,
從頭到尾她們都一直小心翼翼,為了安全,採買紅綢之類的用品都是在別處買了直接送進別莊,
宋家未曾聲張,幾乎未曾宴請賓客,而沈家亦然,除了沈崇文和沈老夫人再無旁人知曉成婚一事。
再加上沈崇文回京也是稟了太后之後秘密回程,一路上喬裝打扮成行商也並未露出半分紕漏,
若是中間有差錯,朱謹應當早就找上門來了,應當不會等到今日。
呼出一口濁氣,沈月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緊張了,所以才患得患失總覺得被朱謹發現了。
一刻鐘後,日頭一點點爬上正空,
前去迎接宋家接親隊伍的人依舊毫無音訊,
正當沈月準備讓人再去看看的時候,別莊外隱隱傳出兵刃相接的聲音,
「凝香!」
沈月驚得陡然站起身,手中寶瓶順着裙擺摔落在地面,紅色碎瓷片撲了滿地,宛若凋零的牡丹。
在場眾人都沒心思去管地上破碎的瓷瓶,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屋外兵刃碰撞的聲音掠去,
凝香攙扶着沈月,心中已然有了猜想,臉色不禁有些發白:「姑娘,奴婢去看看。」
瞞着攝政王成婚,無異於虎口拔牙,
能在青天白日帶着大量人手直接打上別莊的,除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別無他選。
「不必,我同你一起去。」
凝香能想明白的事情,沈月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不去想朱謹暴跳如雷的模樣,沈月掀開頭上蓋頭,杏眸划過一抹晦澀:「你去阻止不了他的,」
好不容易養了一批護衛,總不能全都折在朱謹手中。
「都住手!」
緊閉的院門打開,只瞬間,沈月便和高坐在馬背上的朱謹對上了眼。
他面色烏沉,黑黝黝的眸底承載着暴戾,已然是怒到極致,
沈月心臟顫了顫,指尖掐着手心逼着自己冷靜:「朱謹,讓他們都停下來!」
朱謹帶來的護衛都是軍中精銳,她的護衛完全不是敵手,
縱使她一路小跑着衝過來,依舊有一半護衛身上掛了彩。
朱謹鳳眸微眯,抬手示意人停下,
沈月這才有時間喘口氣,看清楚面前的狀況,
高仲被聽風拎着,苦哈哈站在朱謹身後不遠,頭冠上還別着紅花,
「宋成」身着大紅圓領袍,挺着大肚子被捆住雙手,同接親的人一起被串成一串。
這是被一網打盡了,
杏眸暗了暗,血色從沈月唇瓣上消退。
「安樂縣主大婚可是我大景皇室的大事,怎麼能就這樣隨便尋個日子敷衍了事?」
朱謹上揚的尾音透着陰冷,陰鷙的雙眸直勾勾盯着身着嫁衣站在門口的沈月,
他曾經幻想過沈月穿着嫁衣嫁給他是什麼模樣,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沈月會穿着嫁衣嫁給別人。
鳳眸微眯,他翻身下馬走向沈月,
靴底踏在石板上沉悶,沈月抿着唇,望着朱謹踏着沉悶的腳步聲一步步朝她走來,一步步如同踏在她心上,牽動着她的心跳。
「咚...咚...咚...」
分不清是心跳還是腳步聲,沈月大腦一片空白,耳中只有震耳欲聾的砰砰砰聲。
高大的身影在面前投下陰影,沈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帶動滿頭珠翠碰撞,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朱謹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