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說誰!沐傾雪!」
沈月驚得一顫,從欄杆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上:「她遞拜帖你為何不拒絕?好歹給我個準備時間啊!我還準備離京之前去找她坦白的!」
「拒絕?」
高仲嗤笑:「拜託,人家是郡主!我一個小小的門客,哪敢拒絕,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不都準備去坦白了,不過是提前一點怕什麼。」
「不一樣的,自己主動去坦白和被人找上門來揭穿完全是兩碼事,」
沈月哭喪着臉,仿若被雷劈一般,
沐傾雪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女兒身的事情,來算賬了?
她會不會一刀插死自己?
命人在暖閣備好茶點,
沈月心神不寧地在門廳之間徘徊,不時地瞥向門外,期待着又懼怕着那一刻的到來,
清脆的鈴鐺聲打破了寧靜,
她抬頭望去,只見一輛華麗的車架緩緩駛來,如同流動的畫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心猛地懸了起來,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
「吁~」
馬車在大門前停下,
沈月深深地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而後躬身行禮。
「草民居安,恭迎晴雪郡主。」
金絲細線繡制的牡丹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隨後緩緩降落,輕盈地定格在眼前,
沈月手被虛虛托住,沐傾雪沉靜的音線透着威儀,
「本郡主只是來探望故友,無須此等陣仗。都起來吧。」
「喏!」眾人齊聲應諾,
沈月站起身,目光與沐傾雪相撞,
沒有憤恨,只余滿眼疲憊,
她第一次見沐傾雪穿女裝是在雁門郡的衛所,當時余夫人給沐傾雪準備的是輕便的襖裙,沐傾雪未施粉黛,容顏清麗,猶如山間清泉,純淨而靈動,渾身上下透着靈動乖巧,
如今,她倒是像被禁錮在郡主的殼子裏,
紫色圓領袍用金線勾勒雲紋,高聳髮髻上的掐絲七寶玲瓏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威嚴有餘但卻失去了少女的嬌俏靈動,
沐傾雪不說話,沈月心中忐忑更甚,
引着她往準備好的暖閣走,
「不知郡主喜歡什麼,草民着人準備了櫻桃酪飲,荷花餅........」
沐傾雪低垂着眼眸,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緩緩行至暖閣門口,她終於開口,聲音清冷而疏離:「本郡主有事需與居安公子單獨商議,你們便在門口候着吧。」
隨行的侍女們聽令在門外駐足,她們默契地放下暖閣的帘子,將外界紛擾的目光隔絕開來,
僅僅是一瞬間的恍惚,沐傾雪已經走向沈月。
她停在距離沈月兩步之遙的地方,靜靜地站立,長睫眨動,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珠,突然間悄無聲息地從她白皙的臉頰上滑落,
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那麼靜靜地凝視着沈月,任由淚水默默地流淌,
無聲的哭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令人心疼
沈月被她的淚水砸得有些發蒙,手慌亂地抬起又落下,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手足無措地從袖中拿出帕子遞過去,輕聲叫着沐傾雪的名字:「郡主,你......誰這麼大膽敢給您委屈受?」
難不成她女兒身的事情真的被攝政王府的人告訴沐傾雪了?沐傾雪才氣得哭成這樣?
這樣一想,她手顫了顫,不免有些心虛,
「居安,為什么女子就非得嫁人?」
沐傾雪垂眸盯着沈月手中的帕子,唇角溢出一絲顫音:「不嫁人不行嗎?」
沐傾雪話音落下後,沈月提起的心落了下來,
原來還是不想嫁人,心裏面憋屈的難受,
她輕聲試探:「郡主可有見過攝政王?」
沐傾雪頭搖了搖:「我誰都不想見,也誰都不想嫁。」
「郡主不妨先見見,攝政王是個不錯的人,」
心悶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