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
少年走到了緊閉的大門口前,看着地上的相機。他彎下腰,長臂伸直,撿起了相機。
uv鏡已經碎了,機身有多處磨損。岑野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磨損處,目光晦暗,若有所思。
-
第二天。
雲梔到教室的時候,岑野難得已經坐在位置上了,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聽到自己身邊的動作,岑野微睜開眼,懶洋洋地坐了起來,看向自己的同桌,剛要張嘴說話,就聽到雲梔的聲音。
「不借。」
岑野:「」
得。誰叫他之前天天問她要作業的。
今天的雲梔顯然情緒不高。岑野瞥見她的左手,手上用白色的紗布纏着。他問她,「手怎麼了?」
「沒事。」
昨天晚上,一向聽話乖巧的雲梔和她母親鄒苒吵了一架。雲梔被鄒苒關在了自己的臥室。她擔心外面的相機,試圖從二樓的窗戶爬下來。
二樓到一樓之間有一個矮平台。她從矮平台上摔下來,摔傷了手。可儘管如此,她也沒能出得了門——鄒苒還是發現了她。
大發雷霆不讓她玩攝影的是鄒苒,在她受傷以後心疼給她包紮的還是鄒苒。母親帶給她的矛盾感常常讓雲梔無所是從。
宜北的夏季多雨,夜裏一場暴雨突至,雲梔心裏大抵清楚,她這台相機要報廢了。
岑野見她不想多說,也就沒再多問。
傍晚放學。
雲梔一個人在操場的看台最下面坐着。舞蹈老師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她沒接。
她知道母親對自己抱以殷切的期許。鄒苒本來是一位首席舞蹈演員,後來因為一次舞台事故,再也沒能站在光鮮的舞台之上。
在上升期的這場意外成了她一生的遺憾。而這個遺憾,也被加注在雲梔身上,似乎成為了作為女兒必須承擔的義務,鄒苒想把雲梔培養成自己。
雲梔身體前傾,雙手撐着下巴,手肘抵着膝蓋,愣神看着操場上足球訓練隊的成員們在訓練。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響指,雲梔回頭,就見岑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身後,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咖啡色的紙質袋。
「在想什麼?你今天一天都看上去懨懨的。」岑野問她。
雲梔嘆了一口氣,「在想什麼時候能自由。」
「你想要什麼樣的自由?」岑野問。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過喜歡的生活。而不是背負着別人的夢想,不情不願地長大。」雲梔回答。
岑野拎起手中的袋子,長腿一跨,坐在了雲梔的邊上,把袋子塞進了雲梔的懷裏。
「喏,給你自由的鑰匙。」
雲梔疑惑地打開了袋子,只見裏面是她的相機。
岑野勾着唇,睨着雲梔臉上的表情變化,從平淡無神到驚訝到欣喜,眼中漸漸迸發出可以輕易解讀的喜悅。
她那雙好看的眼睛像是霧散以後的星空,綻放點點星光。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開心,岑野心裏面怪舒服的。
「昨天走的時候正好聽到了一些你家的事,把相機給你撿回去了。正好認識個哥們開相機店的,幫你修了,下午才拿回來。」
雲梔拿出裏面的相機,珍惜地捧在手心裏,她望向岑野,聲音略有些哽咽,「謝謝你,岑野。昨天晚上下了一場暴雨,如果你沒撿的話,它就報廢了。」
「謝什麼,客氣。」他虛碰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又看向雲梔的手,「所以你這手是?」
雲梔眨了一下眼睛,聲音有點支吾,「昨晚本來想從窗戶外面爬下去的,摔下去的時候蹭的。」
「」岑野靜默了一秒,才反應過來雲梔說的是什麼,「你說你——爬窗戶?」
「不行嗎?」
「二樓?」
「嗯。」
「嗬,」岑野笑了一聲,「同桌,你怪可以的啊。」
她看着一副乖乖的樣子,竟然敢出格做這種事。
「你在笑我嗎?」雲梔擺回一張認真臉。
「不敢不敢。」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