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白商一番話,雲湛並沒有言語。
有關南遺族一事,他向來不會妄加評論,因為事發之時他還未曾降世,有關那場浩劫,他所能了解的,也只有天族史冊中的記載。
可不遠處的纖凝卻將那番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在行至迴廊拐點處時,她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隱在袍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都沒入了掌心。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極力在隱忍着什麼,擔心停得太久會被察覺,所以她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急走幾步行遠了。
雲湛與白商站在觀星台上,望向夜空中那顆熠熠閃亮着的主神星。
「接下來該如何做,煩請白商君明示!」
白商輕嘆了一口氣,順從地點點頭。
「主神需先行進入自己主神星的星體之內,打開天眼,就能看到一顆與你的主神星相連的透明星體,那便是你師尊的命星。
找到這顆命星之後,你需將元神離體,而後通過連接彼此星體的那條路,在到達治空天神的命星之後,你體內屬於治空天神的那部分元神便會被它的命星感知,從而強行將其從你元神內分離出來!」
此時白商的表情從正鄭重變為凝重,他轉頭看着雲湛繼續說道:「我並不知曉當初使用過此法的那位天神在這條路上究竟經歷了什麼,但應想來應當是地獄般的酷刑,才會在割裂元神之際神魂潰散的!」
「若是擔心我,不如把你珍藏的名貴藥材都備好,待我用它們續命時,白商君可不要心疼才好!」
「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主神心態真好!」
雲湛沒有再多說,轉身升入了主神星。
他依照白商所說,打開天眼,果然見到了那顆透明星體,兩顆星體之間由一座廊橋連接着。
但是這廊橋並不像星辰本身那樣華光璀璨、浪漫唯美,而是暗淡可怖,充斥着血腥和殺氣。
來到廊橋入口處,虛空之中忽然有一個渾厚有力的男音緩緩響起,「主神共體,不可違之,逆天而行,必遭凌遲!」
聽到這句話,雲湛此時也明白了這座廊橋充滿殺氣的原因。
想要到達上一任主神的命星,必須經過這座廊橋,所以這座廊橋應當是起了一個刑場的作,用來阻止或者懲罰那些想要割裂元神的人。
「若入廊橋,生死不定,君可悔?」
邈遠的聲音再次響起。
「神君可是還想再殺我一次?」
雲湛望了望廊橋盡頭,想到他與星晚的承諾,想到星晚最後問他的那句話,暗暗握緊了拳頭。
他忽覺顱內一陣絞痛,扶了扶額,他深知自己不會放棄星晚,更不會讓自己這麼不清不楚活着。
雲湛目光決絕,鄭重回道:「無悔!」
說完,他一腳踏進廊橋內,瞬時腳底一陣劇痛襲來,傳遍四肢百骸,低頭看去,地面已升起叢叢火刺,更要命的是當他邁進廊橋後,神力被封,不再存有一絲防禦的力量。
之後每走一步,那一根根火刺都將刺在脆弱的元神之上。
雲湛抬眸向前方望去,這條本就不短的路程看上去就更加悠長,可雲湛的心依舊堅定。
疼痛的感覺難以形容,雲湛倔強的隱忍着不做聲,但身體的顫抖卻無法控制,慢慢的靴子被燒化,殘破衣緣下露出鮮血淋漓的雙足。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艱難地挪移着,眼神卻狠厲決絕。
行出一段距離後,數道閃着寒光的靈流殺氣逼人,從廊橋上空朝着雲湛飛掠而來,猛地擊在他身上,撞得他一個踉蹌,半跪於地,手和膝蓋都抵在了尖銳的火刺上。
雲湛眉頭緊蹙,緊咬住嘴唇,緩了片刻,慢慢撐起身體,抬手擦去唇角沁出的鮮血,繼續向前走去。
他是在上古凶獸群里獨活了幾千年的人,他是跳下無妄海都沒死成的人,這點傷痛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再往前走,一把把鋒利的劍橫列在虛空之中,劍刃與劍刃之間的縫隙不足一人寬,雲湛每往前走一步,元神都會被排列參差的劍刃撕得血肉模糊,同樣的傷口甚至會被重複割傷。
鮮血仿佛要流盡,白衣染成紅色,雲湛臉色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