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鷗低飛,江水四濺,碧綠的波浪下危機四伏。
晁蓋意識到事態嚴重,拱手正色道:「咱們綠林中人,講究恩仇分明。我們幫你殺了官兵,你們卻恩將仇報,傳到江湖上人人唾棄。望好漢思慮清楚,休要做那忘恩負義的敗類!」
鹽梟大哥把着船舵,冷笑。
「我們幹這行的,本來就講個低調隱蔽。方才我們只要棄了這些鹽,江里有船接應,早晚都能脫身。官府繳了一波私鹽,有了政績,也不會對我們斬盡殺絕。你們非要逞英雄,一下子殺傷十幾條人命。你們過幾日回山東逍遙,這十幾條人命可都要算在我們頭上。你說你是幫我,我還覺得你是官兵派來賺我的呢!老大老二!」
青龍赤龍齊聲應和,停了棹,搭上撓鈎,拖過一條小空船。
「諸位雖然冒失,到底是一片好意。」那大哥目光如電,掠過船上諸人,「看在綠林同道的份上,這次不要你們性命。煩請挪個船,包裹就不用帶了,我們會幫着保管。下次插手別人幫派事務之前,多動動腦子!再會!」
幾個北方大漢氣得火冒三丈,高聲罵娘。
若是在陸地上,他們大可將這幾個鹽梟按在地上摩擦。可如今身處江心,攻守易勢,竟是無計可施。
孫二娘跟武松竊竊私語:「哎,阿叔,你一刀能殺三個麼?」
「可以試試。」武松為難,「但不能保證船不翻。」
晁蓋怒道:「你們到底是誰?通個姓名,俺們也好知道今日栽在誰手裏!」
三人學晁蓋口音,囂張大笑:「俺們名叫張三李四王五。下次再從梁山帶人尋仇,別忘了我等名號!」
晁蓋:「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哎,你們走不走,」赤龍不耐煩,「不走我們可踹了啊。」
那青龍大漢堆起滿臉橫肉,小心提議:「大哥,他們裏頭那個姑娘,剛才救了我哥倆眼睛,咱別踹她成嗎?」
鹽梟大哥略一思忖,表示准了:「先禮後兵,讓她自己」
「不用麻煩,我自己過來啦!」
眾人平白一驚,轉頭看,小空船上果然已多了一個人。
作為一群旱鴨子裏唯一一個會水的,阮曉露果斷轉移戰場,避開劍拔弩張的中心。
她盯着那鹽梟大哥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他旁邊的青龍赤龍,突然開口。
「混江龍李俊!出」
鹽梟神色一滯。
晁蓋還在那追問「你到底是誰」,聞言也是一怔。
阮曉露喊:「混江龍李俊是吧?我記着了!敢在俺們身上再濺一滴水,你的光輝事跡轉日就傳遍梁山!回見!」
說着拿起槳,在大船船舷輕輕一點。小船借着水流旋渦,漂出去五六尺,誰也碰不到她。
青龍赤龍臉色一變,冒冒失失地問:「你、你怎麼認識」
阮曉露也沒想到一詐就中,滿面笑容,揚起一封信。
「瞧各位不是等閒之輩,必是當地惡霸。我手裏正好有一封戴宗帶到山東的信,落款基本上也集齊了江州附近的地頭蛇。我就按順序一個個念下去,沒想到你應得挺快」
鹽梟李俊表示不信:「我的名字在第一個?」
阮曉露:「就是嘛,真巧。」
「他奶奶的!」李俊瞬間怒不可遏,「張橫穆弘活膩味了,把我放到第一個擋槍!老子不洗手了,回頭有你們好看!」
這一罵算是承認了。晁蓋等人終於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原來就是那撥企圖「營救」宋江,管梁山要感謝費的!
難怪藏着掖着不通名。
此時雙方意外相見,不免十分尷尬。
武松冷冷道:「你就是那個姓李的?」
李俊拱手:「在下李俊」
武松:「卻如何不姓蔣?」
這便是找茬了。李俊長身而立,踏着船舷,笑道:「師兄且坐穩。此處水流最急,專卷那討野火的。」
眼看要動手,晁蓋死死按住武松肩膀:「不跟他一般見識。」
阮曉露甩條纜繩搭回大船,對照名單,猜測青龍赤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