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一打開,豁然開朗。
不少事都可照這個思路靈活處理。
涉及到人事的,除了三法司迅速結案的那幾個「證據確鑿」的中小官吏,其餘人卻因此得到豁免。
皇帝都癱了,奏疏批覆效率反而提高了些,你敢信?
對那些「逃過一劫」的中小官吏來說,這些批覆如同甘霖。
但老天爺並沒有給面子,嗣君齋戒祭祀之後並沒有立刻祈來甘霖解旱。
沈一貫就很焦躁。
這就叫「陛下震怒,聖母皇太后震怒」?
除了陳矩查出來的幾個人,其他一些「涉事」官員,沈一貫和蕭大亨就沒能順利辦下去。
但這都不是重點。
准了老趙榮休,你把老申和老王請回來是什麼意思?
蘇州府雖不是浙江,但離得極近。
所謂浙黨,本就不局限於浙江一省出身。這兩人以來,朝堂又有什麼變化?
沈一貫怎麼想,旁人不知道。
但假託仍在位的皇帝頒行的仁政和諭令,嗣君的恩德如風、福澤如雨,仍然吹拂向整個大明。
礦監稅使要被撤除的旨意每到一方,人人都高興,而官紳富商比普通百姓明顯要高興得多。
對嗣君更期待了呢。
諭令傳到蘇州府時,已經是八月。
申時行如今自號休休居士,他的小兒子申用嘉滿懷喜意地問道:「父親,那是不是與兒子一同啟程入京?」
「要靜氣!為父都回來九年了,悉心教誨,你才勉強中了舉人,兩試不第!」申時行年已六十六,此時皺着眉頭,「你二哥還沒書信回來?」
「二哥雖任職方司郎中,但陛下要起用父親,二哥縱然知曉,他的書信又豈會快過傳諭天使?」
「今非昔比。你研墨,為父上表謝恩推辭。」
「推辭?」申用嘉有點急,「為何要推辭」
「要靜氣!」申時行又瞪了一眼他,「不說陛下忽染風疾、降旨冊立內禪有什麼隱情,便是當真傳諭要啟用為父,難道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覺得這小兒子只怕是沒救了,都快三十了還毛毛躁躁。
「若是王太倉先回去了,座次豈不是要在父親之上?您可是」
「哎呀!」申時行拍了拍桌子,「去!再作一篇時務策!我自己研墨!」
一個蘇州府現在住着兩個前任首輔,申時行在長州縣,王錫爵在太倉州。
傳諭的內臣先到蘇州府城,再一個往東一個往南,申家怎麼會不知道?
如今申用嘉的表現也代表了申府上下的心情。
老爺再入閣,當然不一樣了。
如今蘇州府的官紳雖然敬重老首輔,但自然比不過十年前。
王錫爵比他更不如。
申時行離任,朝野都清楚他那是被許國背刺一刀,實在是權爭與國本之爭攪在了一起。
但王錫爵不同啊,他是被朱翊鈞套路了。
雖然是擬了「皇長子過繼中宮」和「三王並封」兩個題本供朱翊鈞選擇,但誰能想到朱翊鈞竟真的那麼不要臉,選了「三王並封」這個提議搞得朝野盡知、名聲盡喪。
如今諭令到了他家,王錫爵老淚縱橫。
鬧了這麼多年,不僅還是冊立皇長子,還要內禪,當年那般折騰所為何來?
不去,要臉!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先上表辭讓,理由都一樣:過兩年就古稀之年的人了,何必呢?朝堂上賢能大德多了。
王安和鄒義也同樣拿出了第二招:嗣君的信。
兩位老首輔當年都是力請父皇冊立我的,這些我知道;能夠出閣進學,少不了你們的辛苦;在洶洶群臣面前艱難調和、不誤國事的難處,這些我也是理解的。
如今,皇帝病重,我進學既晚,又要遽繼大統。學問不精國事不明,對文武百官都不了解,伱們就不能再來幫幫我嗎?
況且,父皇如今已幡然醒悟,悔不當初了。
就當好事終需多磨吧。
兩個老首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