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把銅片捧到眼前,盯着它看的眼神,幾乎在發光。他立刻調勻呼吸,微微瞑目,再來了一遍。這一次,銅片上並沒有熱流涌動,但是,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虛影,一招一式,引導着他的動作:
這招沒到位!手抬得太低了!代表他自己的紅色虛影,和代表範本的青色虛影,有一部分沒有重合!
這招也沒到位!腳步邁得太開!
該呼氣了!呼氣,呼氣!
動作到位,呼吸到位,青色虛影里就會延伸出一根紅線,與此同時,身體中的熱流,就會跟着往上涌動一截。
不錯不錯!保送練功糾正,保送內力,這銅片的功能,太給力了!
「接下來就是兩個任務,一個是修房子,給銅片充能;另外一個,就是搞錢,搞錢,努力搞錢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第三個任務,一個不太重要,但非常緊迫的任務:
填飽肚子
好在老宅距離有人住的地方並不遠。老街臨河的一面看着荒涼,然而沈樂穿過夾道,從大宅後門出去,還是走幾步就到了居民區。
他點了一份黃燜雞米飯,胡亂填飽肚子,順着小街慢慢地走:
啊,決定在這裏住下去的話,鍋碗瓢盆,回頭都得下單了。還有修整房屋的工具,各種木工工具、油漆、泥瓦工的工具之類。
唉,跟着老師幹活,用的工具絕大部分都是老師的,是學校的。他畢業回來的時候,只帶了幾樣趁手的工具,和一點兒殘留的顏料之類。
想要把這座大宅修好,光是工具,就要準備不知多少。唉,也不知道街上有沒有賣的,如果沒有,就只好網上下單了
沈樂一邊想着,一邊溜溜達達,邊走邊看。水巷小橋多,人家盡枕河,吹着晚風,嗅着河上的水氣,隨意散散步也十分愜意。
走着走着,右手邊的居民樓上,忽然炸起一個尖銳,讓人寒毛直立的聲音:
「滋——!」
沈樂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循聲望去。是誰?誰在鋸木頭?不,這個聲音,比鋸木頭還難聽十倍
他都受不了,左鄰右舍,樓上樓下的鄰居,就更加受不了。勉強挨了一會兒,就陸續有人推開窗戶,走上陽台,探頭大喊:
「有完沒完了!」
「吵死了!小孩子要做作業呢!」
「學二胡能不能找個空地拉啊!」
哦,原來是二胡——估計還是初學者拉二胡,怪不得難聽得讓人頭皮發麻。沈樂搖頭嘆氣,正想換條路走,就聽到鋸木頭,不,拉二胡的那戶人家,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
「你怎麼還拉成這樣!一天天的幹什麼去了!家裏花大價錢讓你學二胡,培訓班不練,白天不練,就知道玩!就知道玩!」
母親的罵聲,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斷斷續續、越發難聽的二胡聲,響成一片。沈樂嘆了口氣,腳跟為軸,稍微旋轉一下,往對街走去。各式各樣的議論聲,在身邊不斷飄過:
「這當媽的脾氣急成這樣,怪不得孩子越學越不好。」
「脾氣急是因為輔導孩子功課的是媽媽。你換了孩子爸輔導功課試試?還不是一樣吵一樣罵?」
「我還真沒聽見過幾個爸爸這樣罵孩子的」
「喪偶式育娃是吧?當爹的完美隱身是吧?」
「要我說,住這種老式居民樓,就不應該學音樂。學又學不好,左鄰右舍吵到要死」
「意思是說窮人不配學音樂?家裏沒有大別墅,就沒資格學音樂了?」
「知足吧,人家至少沒有學嗩吶不是」
這種話題永遠都扯不清楚的。沈樂甩甩腦袋,掩耳急走。還沒過完馬路,背後居民樓里,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的怒吼:
「老子天天加班天天加班,一個禮拜上六天班,早上八點鐘干到晚上九點,一個月五千塊錢,給你學二胡就要花三千,你還天天給老子摸魚!」
光是聽着就特別慘。中年男人被工作榨乾,小孩還不爭氣的,那簡直是人間餐具——比這更慘的,大概只有老婆生了三個孩子,還都不是自己的。
沈樂心有戚戚焉。即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