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周圍的動靜給了他答案。左右隔壁,樓上樓下,沈樂的師兄、師弟,借宿的房東,以及這個村子的其他人,喧嚷聲四起:
「停電啦!」
「怎麼又停電了!」
「我論文才寫到一半呢!」
「一天到晚都停電!」
「這還能不能好了,三天兩頭就跳一下電閘!」
沈樂也合上了筆記本,起身出外。就看見隔壁走出一個農戶,罵罵咧咧,打着手電往村頭走去。啪嗒,啪嗒,來回折騰幾下,又罵罵咧咧地走回來:
「跳閘了!修不好!喊電工來看吧!」
「不是吧又要等一兩個小時」
「電工來也沒用!每次都說是沒毛病,沒毛病,每次都是無緣無故跳閘!」
「就是!一直修不好,一直看不出毛病!說是設備老化了,要換電路,要換變壓器,要換這個那個,哪裏有錢!」
「再這樣就不交電費了!——什麼時候修好,什麼時候交電費!」
村民們哀聲四起。沈樂好奇詢問,莊師兄苦笑着搖頭:
「這村里沒有電工,要喊隔壁村子的過來。等吧,大晚上的爬山路,就算他肯來,至少也要一個小時了!」
「啥?沒電工?——不是說每個村子都應該有電工嗎?」
最小那個師弟訝然發問。導師慢悠悠地瞥過去一眼:
「原則上應該。——實際上,村子裏人少,都是老人孩子,成年人都跑出去了,沒有電工,你要怎樣?」
「呃」
沈樂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只能返回房間,就着頭燈照在記錄冊上的光線,繼續畫圖。好一會兒,外面突突聲響,有人喊:
「來了!電工來了!——小向,怎麼是你?」
電工來啦?
沈樂保存一下圖片,再次出門去看。外面星星點點,到處都是蠟燭和煤油燈的光芒。
微光中,兩盞大燈由遠而近,照破夜色,一點一點,爬上山路。最後,電瓶車慢悠悠停下,上面跳下來一個有點面熟的小伙子:
「這麼晚了,我就不讓我爸來了。反正我也是電工,我來!」
咦,真的是熟人!
沈樂有點驚喜。他雜在人群里,用力往對面揮了揮手:
「向陽!」
「沈樂!原來你住在這裏!」向陽也是眼睛一亮:
「哎呀還好我來了,要不然,讓你們這些專家,一晚上都沒有電可用,那就真的造孽了!」
「導師才是專家,我們就是幹活的。」沈樂笑道。向陽應了一聲,快步去把電閘推上,眉毛、眼睛,立刻糾結在一起:
「哎呀,怎麼還是沒電?我看看」
他先檢查完變壓器,再摸出工具包里的電筆,一家一家,檢查電路。沈樂百無聊賴,跟在他後面晃蕩,幫他打手電照明。
一邊幫忙,一邊看看木頭房梁,看看房間角落裏的火桶,看看那些用燭淚強行粘在桌子上的蠟燭,那些鏽跡斑斑的煤油燈,倒也自得其樂。
轉過兩戶人家,沈樂一低頭,忽然看見第三戶的廚房角落裏,一個煤油燈橫在水缸邊上。
那煤油燈鏽跡斑斑,滿是灰塵,和它那些被拎出來、點起來的同伴大不一樣。孤零零的,看着居然有幾分可憐。
沈樂蹲下去撥了撥,大體完好。回頭一看,屋主人點了根蠟燭,跟在他們後面,舉蠟燭的手顫巍巍的,看着像是隨時怕蠟油滴到手上:
「咦?這個燈你們不點嗎?」
「這燈點不起來啦!」房主是個五六十歲,或者六七十歲的老人,操着一口極其濃重的鄉音,沈樂幾乎沒有聽明白:
「太舊了,全都鏽掉了!好久都沒點了,嗯,上次點它,是什麼時候」
老人顫顫巍巍上前,彎下腰,撿起那個煤油燈。墩在灶台上,一手握住煤油燈燈芯的旋鈕,左右轉了兩下:
「你看,燈芯都轉不動了,根本點不亮了!」
沈樂半彎下腰,小心翼翼,也試探着轉了兩下旋鈕。指尖傳來的觸感,僵硬,滯澀,仿佛有一點點輕微的
第8章 找到新的修復對象?沒說的,速度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