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遠山的秋風吹入縣衙,二人身旁大片燦爛的金菊如麥浪般抖動。
趙都安定定審視着,眼前朝自己作揖的太倉知府,神色先是怪異,旋即轉為平靜:
「你在教本官做事?」
土著孫孝准聽不懂來自異世界的梗,一臉正色:
「大人,下官不敢。只望大人以『大局為重』。」
「好一個大局為重,」趙都安似乎哂笑了下,面色不悅:
「孫府台,你說這些,歸根結底,不還是想攜大局而自保?
想要本官,接受你們給出的法子,走個過場,不去深挖?但你似乎想錯了一件事,在這裏,本官才是大局。」
孫孝准一臉失望,神色自嘲,垂下雙手,不再多說。
這時候,院門外傳來錢可柔的聲線:
「大人,布政使高廉,按察使劉季到了。」
來的倒是挺快趙都安瞥了孫知府一眼,說道:
「孫大人出去解釋下吧,對了,將陳御史叫過來。」
孫孝准嘆息一聲,邁步走出院子。
俄頃。
穿青袍的鑲銀牙御史陳紅走了進來,神色鄭重:
「趙大人,您找我?」
趙都安「恩」了聲,與這位袁立派來的副手通氣道:
「宋提舉調查獲得罪證,本官已拿到了。」
頓了下,不等這位名為副手,但實際上,與自己互相監督的御史露出驚喜神色。
他繼續道:
「罪證中,不少線索指向臨封官場。我方才與孫孝准談了談,這傢伙的反應很有意思。」
在都察院跟隨袁立身旁,耳濡目染多年,心思七竅玲瓏的陳御史好奇道:「有意思?」
「是啊,」趙都安背負雙手,緩緩踱步,踏入這一片菊花,如舟行於花海,任憑枝葉掃過錦衣下擺。
他語氣唏噓,目光悠遠深邃。
沉吟了下,才帶着幾分莫名地嘆了口氣:
「他給本官送了好大一份投名狀啊。」
呵,激動的辯駁,看似情真意切地說查不得
但趙都安深知,官場上聽一個人的話,不能聽表層。
一個能從艱苦的嶺南,以這個年歲,爬到太倉知府這個位置上的人。
真的會如外表那般直率?
心口合一?
怎麼可能。
所以,孫孝准那一段表演,真正想告訴趙都安的話,壓根不是表面說的那套。
前面特意提了京官與地方官的關係,言外之意,是在暗示,這件案子不只是臨封地方的事,而是涉及京官的大事。
中間說臨封官場都不乾淨,則是在表明本地官員的立場,和接下來本地官員可能進行的應對。
至於最後那句「一發而不可收」,意思就太明顯了。
作為一個文官出身的知府,與宋舉人談論文章的讀書人,豈會在用詞上犯低級錯誤?
「一發而不可收」,與「一發而不可收拾」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意思。
只這一句話用詞,就已暗示的太明白不過。
「這傢伙,是在提醒本官動手要快,不能拖延啊。」
趙都安望着遠山,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
旋即,他看了眼面露疑惑的陳御史,露出笑容:
「老陳,看來我們得提前收網了。」
縣衙前廳。
孫孝准面無表情,與匆匆趕來的兩位上司會面,將事情簡單說了一番。
氣質儒雅的高布政使平靜聽完,說道:
「欽差怎麼說?」
孫孝准正要回答,突然聽到後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諸位都在,那就最好。」錦衣華服的趙都安邁步走來,身旁御史落後半步。
身為一道大員的高廉忙起身:
「欽差。」
老好人模樣,只想混日子的劉按察使也站起來:
「趙大人。」
趙都安面
303、停職查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