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如晦、當朝文相。
和柳宗遠,當朝吏部尚書。
兩個當朝極重份量的大人物,還是對着這個已經致仕的老頭兒,恭謹行了一禮。
然後才依言坐下。
不敢出聲,只拿起旁邊閒置的釣竿,乖乖釣起魚來。
只是心不定,好半晌都釣不起個魚影兒來。
王勛卻收穫頗豐。
似乎那些魚兒都在爭先恐後的、往他的釣餌上咬。
如此幾次三番,在王勛收穫到第五條魚時。
他才將魚甩在身側的草地上,指着還在拼命板動、垂死掙扎的魚兒。
對他們二人道:「這次事情,你們二位還沒能看得清楚嗎?」
「陛下借英王的手、挑釁醉香酒莊,為的是在試探西南侯的底線。」
「寧靜郡主不甘示弱,大剌剌就放火燒了咱們的店鋪。」
「陛下就拿她沒辦法,只能眼睜睜把她給放了。」
「其實,是陛下把她當成了餌,等着我們咬上去呢。」
趙北晴氣暈老皇帝後,老皇帝初次被救醒,就頒佈了一道旨意。
說是起火的原因:乃錦豪綢緞莊中、燭火沒有經管好之故。
畢竟起火的中心點,也的確就是英王的那家綢緞莊。
「這是陛下想讓咱們吃個啞巴虧?」
郭如晦手裏的魚竿顫了下,帶動水面漾起輕微的一圈圈兒水紋。
他盯着那些水紋,接話道:「還是想讓咱們將矛頭對向寧靜郡主?」
其實王勛說的這些,郭如晦也早已有所猜測。
這應該又是陛下在拿他們幾大世家、去試探西南侯的底線。
或者說:就是在挑起西南侯、和幾大世家的怒火。
讓他們彼此相恨相鬥去。
如此,陛下反而能脫身其外。
且陛下還因為寬縱了趙北晴、而收穫了民間和西南侯的一撥兒好感呢。
「我們就是不甘心,才特意來詢問您的意見的。」
郭如晦穩了穩魚竿,說出來意。
對付趙北晴吧?趁了老皇帝的心意。
不對付趙北晴吧?那些財帛就白被燒了。
那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而且傳出去他們世家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呵呵呵,」
王勛笑了起來。
將魚線拉回,將魚兒從魚鈎上撤下來,順手再將魚兒扔回到水裏。
不答反問:「如果把西南侯給逼急了,你猜他要是造反的話,刀尖會先衝着誰?」
「陛下!」
柳宗遠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王勛的笑容、有了一剎那的僵硬。
然後撇開老臉,低下頭,拿起魚餌往魚鈎上裝。
全白了的長鬍鬚,懸在那兒微微擺了擺。
郭如晦放下魚竿,側身看向這個老得早該入棺材裏的人。
出聲道:「是咱們四大世家。」
都知道四大世家沆瀣一氣,都知道朝廷中的人才、大部分都出自四大世家。
也都知道:陛下其實對朝廷能掌握的力度、並沒有多強。
更都清楚:一切問題的根源,就在四大世家。
郭如晦不相信、西南侯會不清楚這一點。
「所以啊,」
王勛說着,將裝好魚餌的魚鈎、順線重新甩回水池裏。
再笑眯眯道:「我們只是損失了一些財帛而已,沒必要非得去咬陛下掛上的這個餌。」
「況且,我可是聽說:英王恐怕在那方面、再也不行了。」
「且由着他們自己去斗吧,咱們」
王勛說到這兒,話頭頓了一下,又一轉。
「晏旭和趙雲義的關係交好。晏旭一年多後,會參加會試。」
說完,王勛擺了擺手。
侍立在一側的下人中,立刻有一人上前,雙手將一張紙、呈給了郭如晦。
郭如晦接過一看
「墨香書肆是晏旭的?醉香酒莊有一半也是晏旭的?他是個讀書人,怎麼會親自插手做起商事來?」
「管他因為什麼呢,」
這時候,因為之前發現自己說錯話、而有些不敢亂動的柳宗遠,可算逮着了插嘴的機會。
他立刻接話道:「只要發現他從商,就能將他打入商戶,剝除掉他一切功名。」
「趙北晴都懂圍魏救趙,我們肯定比她更懂。」
「這樣,由在下安排人,查封書肆、查撤晏旭,倘若從書肆內找到片言隻語、有違朝律之處,便可將晏旭打入死牢。」
這個倘若,柳宗遠卻說得很肯定。
那麼大家書肆,裏面的書不知凡幾。
別說裏面不可能沒有一丁兒不出錯,即便當真沒有,他也不是不可以讓有。
要知道,「文字獄」,自初樁起,歷經多少年、多少代,都從未有所斷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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