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男人已經越來越靠近過來:「什麼人在那裏!」
韓延宇眯着眼睛,思索一瞬後,徑直從樹的背後走出來,同時,掏出自己的檢察官證,穿過男人,看到背後剛剛與他們一起說話的老爺子:「檢察官,韓延宇。」
男人愣住,回頭望着老爺子,詢問的模樣。
「是的,他是檢察官,剛剛和一個警察一起來的,我就是跟他們說的這事兒。」老爺子開口,一邊說話,一邊向韓延宇的方向跑過來,用身體護住韓延宇。
「別衝動,都別衝動,有事好商量。」老爺子繼續說道。
為首的男人是個中年人,他穿着藍色的粗布褲子,紅色的上衣,領口處還有藍白相間的條紋,他的頭髮有些髒亂,眉宇間都是戾氣。
「檢察官?是幹什麼的?」男人仍然沒有放鬆警惕,「我只知道警察,不知道檢察官,再說了,沒事躲在那邊偷聽,就不是什麼好人!」
韓延宇似乎已經習慣了大家對檢察官的誤會,他低頭一笑,拍了拍面前老爺子的肩膀,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沒事。
「檢察官就是給犯人定罪的人,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太清楚。」韓延宇再靠近一些,直直地盯着對面的中年男人,「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我們......」中年男人似乎不太想將真實的情況告訴韓延宇。
再後面,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紅着眼眶,一下子就衝到韓延宇的面前:「是可以讓劉春死刑的人嗎?」
韓延宇一聽,心中一顫:「對不起,死刑的可能性不大。」
小伙子低下頭,身體顫抖着:「為什麼?這個滾蛋傷害了這麼多人,為什麼不能死刑,我覺得,就算是死刑都不能填補孩子們心裏的傷!應該碎屍萬段,應該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來,餵狗!」
韓延宇歪着頭,並沒有打斷小伙子的話,他在捕捉裏面的信息。
聽到孩子們的時候,韓延宇抬眼看周圍的其他兩個男人,他們的神色看上去都悲傷萬分。
他的心逐漸冷卻,一個更可怕的猜測在他腦海中閃現。
原本,作為檢察官,他應該是打明牌的,他來調查,也不過是為了給劉春定罪,想要再多走訪一些村民,多安慰安慰受害人小姑娘,卻沒有想到,得到了更加意外的線索。
身後,傳來焦急的奔跑聲和緊張的呼喊:「韓延宇,你沒事吧!」
韓延宇不回頭都知道是張志遠來了。
他抬一下手,示意自己沒問題,靠近對面這個哭得聲嘶力竭的年輕男人,張了好幾次口,卻不知道要怎麼問出來。
張志遠上前兩步:「現在,是怎麼回事?」
背後的老爺子上前兩步,走到韓延宇面前:「檢察官同志,要不,你們還是別問了,我們只希望劉春能......判得重些,他不是個好人,他太壞了,時間不短了.......可是,我們惹不起他。」
我們惹不起......惹不起.....
這句話,是韓延宇從小到大心中的傷痛。
張志遠望着韓延宇,一副又要發作的模樣,擋在韓延宇面前:「你們認識劉春?」看着老爺子,「你剛才說他是大善人,給很多村民家送東西,資助孩子上學,具體是什麼意思?」
安靜......沒人說話。
只有年輕男人再也繃不住,蹲身下去,抱頭痛哭起來。
他精壯的小腿看上去那麼有力量,卻對這樣一件猥瑣的事那麼的無能為力。
明明是一群勞動人民,卻都不過一個只是有錢,卻並沒有他們有力氣的猥瑣男人。
韓延宇覺得可笑,他仰起頭,透過樹叢看到天空,湛藍湛藍的,與地面上這些不仁的罪惡形成鮮明的對比......
「請跟我們回局裏做一下筆錄,」張志遠輕聲說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或許是跟韓延宇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他也不似以前那麼簡單粗暴,願意聽從旁人的意願。
年輕男人只是蹲在地上哭,哭得聲嘶力竭。
中年男人握了握拳頭,也不願意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