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顧君若起來,剛剛洗完臉外面就傳來了哭聲。
她連忙綁上帕子就跑出去看,村民們從重病房裏抬出一個人來,趙大夫臉色不太好看,和顧君若道:「又死了一個。」
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中年,臉色蠟黃而青,臉上的表情木木的,還有些皺,看得出來,他走得很痛苦。
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跪坐在地上痛哭,里正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後道:「抬下去燒了吧。」
沒有人有意見。
村子裏有趙三元在,趙里正也是個有見識的,他知道瘟疫而死的屍體要焚燒,甚至他們所用的東西也要都燒掉。
身後事是很重要,但村民也不是傻子,為了活着的人,便是心中不願也會做。
顧君若讓抬屍體的人都拿布料捂住口鼻,未必能完全隔絕,但多少有些用處。
等燒完屍體和東西,他們扯下布料就要回家去,顧君若皺着眉頭叫住他們,指着路邊的艾草道:「去割些艾草,先不要取掉布料,也不要用手去觸碰口鼻,將艾草煮水後沐浴,手要多洗幾遍。」
見他們不以為意的樣子,顧君若冷冷地道:「不照做,或許你們明天就是病房裏的一員。」
村民們嚇得臉色發白,質疑道:「夫人別是嚇唬我們的吧?而且我們村子裏老早就熏艾草和灑艾草水了,村子裏該生病的還是生病,我們覺得沒什麼用。」
「就是啊,我都懷疑三元叔是不是不會治了,要不我們還是去縣城找大夫吧?」
顧君若冷下臉道:「如此嚴重的瘟疫,到現在已近一旬,你們村子居住的房子都相距不遠,在這樣的情況下染病不過半數,就可見趙大夫的厲害之處,證明先前的措施是有用的!」
「你們知不知道,像這種水源被污染,村里還出現大量瘟疫病人的村莊,一旬就可以滅掉一個村子!」顧君若:「而現在,我們的染病率被控制住了,你們不想着感激趙大夫和里正,完善舉措,竟還想着懶惰,廢掉之前的有效舉措?」
村民們漲紅了臉,懦懦不敢言,但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他們想離開,村子裏生病的人太多了,每天都在死人。
他們感覺這裏連空氣都有毒,他們再留下去也會生病的,村子裏連藥都沒有,全靠人上山去采,一旦生病,便相當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顧君若掃視一眼,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不過她沒有聲張,而是嚴厲要求他們將看得見的艾草全割回去。
村民們不得不聽從。
顧君若也擼了袖子上前折艾草,抱了一懷抱回去。
艾草清洗一下就交給村民們,讓他們立即拿回去生火煮水,她則叫來三土,讓她和小嬋帶着村裏的半大孩子和婦人們一起去山邊撿木柴。
哪怕是為了煮艾草水消毒,村子每天也需要大量的木柴。
目送他們走遠,顧君若立即轉身去找正在病房不遠處幫忙的小北和李什長。
她招手叫來倆人道:「趙家村人心浮動,封村之舉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但進了這裏的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着病氣,一定不能讓他們離開,否則,義縣,甚至整個沔州都會陷於疫災。」
瘟疫是會隨着人轉移的,出了義縣更難控制,到時候只要有人走出沔州,可能整個大周都會萬劫不復。
想到特意來趙家村轉一圈的陳堅,顧君若不由心中一寒,這是陳國的陰謀嗎?
用瘟疫開路,好狠毒的心思,卻不知陳國境內是否有瘟疫,或者,齊國是否安好?
想到追陳堅而去的韓牧,顧君若呼吸急促了片刻,咬咬牙道:「李什長,你去將里正找來,現在縣衙的人還未到,我們得要村子裏的人巡邏封村,不許人外逃。」
李什長:「都是村子裏的人,他們之間互相聯絡有親,萬一悄悄放人離開……」
顧君若冷着臉道:「此時也只能相信里正和他們了。」
李什長想到此時無人可用的窘境,只能領命而去。
等他一走,顧君若立即扭頭和小北道:「你去找韓牧,讓他快快迴轉,如今安定義縣更為重要,到這會兒了,如果還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