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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珠見他這般怒沖衝去了,不放心,悄悄跟出去,躲在門後偷看他。
他倒沒繼續跑去外面,就待在庭院裏來回不停地打着轉,看起來燥熱難安的樣子。
問幾句和他有關的舊事,純粹出於關心而已,他竟又翻臉,劈頭就是冷言冷語,說話還這般誅心。
實是莫名其妙!
菩珠本也着惱。但見他這副樣子,卻又想起駱保方才向自己講的話。
也是奇怪,自己八歲之後的那段經歷,按理說和他有些類似,各有各的苦痛,但自己如今想起來,心中印象最鮮明的,還是菊阿姆和她相依為命處處保護她的點點滴滴,求生之苦和這種暖心相比,倒淡薄了不少。而想到他十六歲那年的遭遇,或是駱保描述得太過煽情,不知為何,總覺他頗是可憐,比自己好像還要可憐。
又想到他有如此暗疾,先前自己因為怕冷,早早就在屋中用了火盆,他也一直忍着沒反對,算不算是委屈他自己?後來吵了架,他也就丟下她,自己跑去外間睡了。
而且,當她想到遇刺那夜他向着篝火對自己說的那幾句,雖心中五味雜陳,過後細想,也不大相信他日後真的能做到,極有可能是句空話,但終歸,那些應當是他那個時刻的心裏話。
不管他當時是出於何等的考慮,他畢竟也許諾過會儘量保護她一輩子,儘管也知道,之前被自己給騙得不輕。
如此一想,再大的氣也就平了。
罷了罷了,被他斥了一句而已,又不是第一回。不和他一般見識,誰叫人家天生高貴。
落了毛的鳳凰,它還是鳳凰,說它不如雞的,都是地上走的那些真正的雞而已。
話雖如此,她也不敢再去惹他了,一個醉漢。
她躲在門後偷窺。
他在庭院裏轉悠了片刻,扶了扶額,終於晃了回來。她忙溜回內室,豎着耳朵繼續聽動靜。
駱保好似扶他入內,幫他在外頭鋪了鋪蓋,他就直接醉睡在了外間。
這一夜菩珠沒再接近他。次日很早,天還沒亮,她聽到外間有了動靜,他好似醒了。
他要起身,就得進來更衣。
菩珠起先裝睡,等了好一會兒,沒再聽到有動靜,忍不住好奇,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趴在隔開了內外間的一扇落地屏風前,輕輕勾開帳簾,看了出去。
他盤膝而坐,面向着漸漸泛白的東窗,背影一動不動,看着有些沮喪似的,在發呆。再過片刻,外面的走廊上傳來婢女們起身後來回走動的腳步之聲,他晃了一下,起身。
菩珠急忙飛奔回到床上躺平,等他走了進來,方裝作剛睡醒,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下床披上自己的衣裳,主動道:「殿下睡醒了?我幫你更衣。」
李玄度抿着唇,臉色微微蒼白,面容帶了宿醉過後的頹態,望她一眼,頓了一頓,低低地道:「叫駱保吧。」
果然,還是不讓自己近身。
菩珠暗暗撇了撇嘴,便收回手,照他的話,出去先將駱保喚入,看向那床鋪蓋。
駱保立刻麻利地將鋪蓋收了起來。菩珠這才開門,喚婢女送水洗漱。
今日便是闕王的壽日。待秦王夫婦一道現身在眾人面前,李玄度看起來已是精神奕奕,和眾人談笑風生,心情顯得十分愉悅。
今年不是闕王整壽,加上他舊傷復發,國中日常事大多已交給長子李嗣業,除難決事外,基本不再見外人了,故壽慶並未大辦,只於王宮設宴,招待親朋以及闕國一干貴族官員,男子在宴堂吃酒,這邊的王室貴族女眷,也於近旁的慶春閣內圍宴,進行中時,忽聽那邊隱隱傳來一陣喝彩之聲,吳氏打發一名老媼去瞧瞧是何等熱鬧,老媼回來學了一番,吳氏笑道:「說男人那邊以投壺取樂。四殿下十發十中,竟連中全壺,累全場自罰三杯!」
眾人撫掌大笑,對李玄度的高超投壺技藝讚嘆不已。
一名年紀大些的族親婦人又笑道:「我還記得十年之前,四殿下也曾來此為王賀壽,此情此景,猶如昨日。那會兒四殿下才十四歲,發束金冠,身着緋衣,記得坐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