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浮的情思,恍若透明細長的絲線,肆無忌憚地鑽入肌膚,一根一根纏心撓肺,繞成一個又一個透明的蠶繭。
熱意從耳根沿着臉頰一路鋪開,林綰綰面對自己不受控制而狂跳的心臟,終是鼓足勇氣撥開心底最後的那層防備,任由狂風席捲,激起驚濤駭浪。
她輕咬着下唇,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手心裏已經沁出薄薄的汗漬,潤澤而飽滿的唇瓣開了又合,有些話就像即將破繭而出的蝶,在她心中掙扎晃動,似乎下一刻便要脫口而出。
「當年」
當她清冽的聲線透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蘇景遷貪戀的眼底倏然掠過一絲複雜之色,露出抹掙扎的痕跡,卻又在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他緩緩抬頭,望着漫天天燈聚集成的星火,打斷了她。
「林綰綰,許個願吧。」
江風猛地刮過,岸邊片片枯葉從枝頭隨着秋風飄落,在空中掙扎停留片刻,最終還是滾落墜地,碾作塵泥。而隨着江風掠去的,還有她心中再次燃起的灼灼期待。
林綰綰一怔,驀然間從那份旖旎繾綣的心思中清醒過來。
她抬頭望向夜空,在月輝星耀的映照下,眸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猶如她內心那團熾熱的火焰,也在一點點熄滅,最終淪為灰燼。
她目光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彎了彎唇角,道:「願,所念皆所願,莫忘初心。」
蘇景遷用餘光瞥見她眼角閃動的晶瑩,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緊緊地攥成了拳。
「那便祝你往後,歲月無虞,來日可期。」
在他黯然失色的眼底,無法掩飾被滄桑歲月淹沒過的痕跡,卻又在那枯寂之中隱隱透着一份執着,仿佛蘊含着傾盡一生的等待和一縷無望的期許。
林綰綰的心口像是被一把利刃無聲劃破,霎時之間血流成河,內心深處潛藏的狂亂記憶,從那道傷口中狂涌而出,不斷衝擊着她這具脆弱的血肉之軀。
當往事浮現,今日種種,竟恍如大夢一場。
「綰兒,許個願吧。」
容綏點燃了手中的天燈,轉身遞給林綰綰。
他的身上總洋溢着一股沉靜的溫潤,宛如一塊被溫養許久的玉,散發着溫暖的氣息。
林綰綰笑吟吟地接過天燈,鬆開手後立即閉上眼,雙手合於胸前,許願道:「願我們三人可以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坐在他們身後的白衣少年,單手支着額,眼眸微合,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耀人的眉眼間帶着一股子痞氣,卻好看得像個禍害眾生的妖孽。
他聞言眼皮只掀開了條縫,掃了她一眼,隨後又合上,一副索然無味的樣子,「每年都是這個願望,林綰綰,難道你就沒有別的願望嗎?」
聽見他問自己還有沒有別的願望,林綰綰轉身看着他,興致勃勃地答道:「有啊,我還想去南陵城的湖心島看花樹!」
容綏愣怔一瞬後,輕輕笑了笑,好奇道:「為何突然想去那?」
白衣少年微蹙起眉,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地說道:「你忘了前年我們溜去南陵城看他們舉辦的那場面具集會?」
容綏轉身看着他,思索片刻,問道:「就是那次大街上所有人都必須戴上面具的那個集會?」
「嗯,你去給她買糖人的時候我們碰見了一個小子,那小子騙她說南陵城最美的地方是湖心島,上面種滿了四季不敗的花樹,極為壯觀,她就一直心心念念至今。」白衣少年閉着的雙眼忽然睜開,一雙桃花眼瞬間華光溢彩、奪心攝魄,他朝容綏揚了揚眉,顯得有些無奈。
林綰綰不滿地糾正他,「他才沒有騙我!」
容綏和白衣少年對視了一眼,隨即目光柔和地落在她的身上,輕笑道:「我記得南陵城的湖心島是皇家的地方,普通百姓是上不去的,那他又怎知那島上花樹滿地?」
「所以我說那小子在騙她,她不信。」白衣少年翹起腿,痞氣橫生。
「哼。」林綰綰輕哼一聲,別過頭去,懶得理他。
「嘁。」白衣少年也賭氣地別過頭去,又不時用餘光瞟向她。
容綏見着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