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聲心下一驚,赫然轉身朝身後之人望去,只見一名身着鎏金紫袍的男子長身玉立於殿中,面上戴着一張白狐面具,身後的青絲以及寬大的衣袂無風拂動,飄然輕舉,宛若仙人。
太后乍見此人,心中一怔,頓時有些驚疑不定。就在此時,她手中的剪子驟然脫落,可還未與地面碰撞出任何聲響,便被一道勁風卷開,安靜地落在一旁。
紫袍男子輕笑一聲,那雙淺棕色的狐眸在燭火的映照下,幽冷如寒星,卻也妖異至極,仿佛蘊藏着一股強大的能量,稍不注意,便會侵入人心。
只聽他語調鬆散道:「太后娘娘當心些,您可是千金貴體,可莫要讓這些東西扎到了自己的腳。」
這句話乍聽之下儘是關切之情,但細細揣摩,卻也不乏警告之意。
太后心下一凜,只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倏然湧來,令她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慌忙行禮道:「不知是仙師大駕光臨,哀家有失遠迎,還望仙師見諒。」
紫袍男子目光幽深地凝睇着她,直到看得太后心裏有些發怵,才淡淡收回視線,繼而輕笑着開口:「兩年未見,可顧某瞧着太后娘娘這容貌,當真是一點都未變啊,甚至比起兩年前,更加容光煥發。」
聽聞此言,太后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總算是稍稍平復了些,旋即朝男子莞爾一笑,由衷感激道:「這都是仙師的功勞,當年多虧仙師賜予仙藥,才能讓哀家容顏常駐。」
「太后娘娘記得就好,兩年前,娘娘誤用了一盒胭脂,險些容貌盡毀,若非顧某勘破天機前來相救,嘖」
紫袍男子搖頭擺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可他的語調卻又太過散漫,沒有半分得道高人應有的端莊持重。若不是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太后都要以為自己碰見的是一個故弄玄虛的神棍了。
「仙師的大恩,哀家時刻銘記於心,自不敢忘記。」太后端莊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隨後恭敬問道,「不知仙師深夜到訪,有何指教?」
「指教嘛,不敢當,只是——」紫袍男子話音陡然一轉,斂起了語調里的鬆散,聲音仿佛就此凝結成霜,一股陰冷戾氣從嗓子裏蔓延了出來,令人背脊發涼,「當年顧某臨走前讓您尋的東西,時至今日仿若石沉大海,未曾收到過您半點音訊,看來太后娘娘並未對此事上心啊。」
太后聽得心下一緊,慌神抬眸,不料卻撞上了那雙淺色瞳眸。明與暗將那張白狐面具一分為二,一半輝映着光,一半隱匿在影,一雙瞳眸晦暗難明,顯得愈發妖冶而神秘,幽暗而危險,似乎還隱隱透着一股引人墮入深淵的邪氣。
太后見到這一幕,登時臉色泛白,心中不由驚悸。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隨即又反應過來,急忙穩住心神,垂眸解釋道:「仙師誤會了。這兩年哀家一直在為仙師探查那捲琴譜的下落,只是哀家身在深宮,多少有些不便,不過哀家已經派人在暗中搜尋,相信要不了多久,便會尋到此物。」
「但願如此。」
紫袍男子的語調似乎又恢復了先前的散漫,可幽深的目光卻仍舊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透着鷹隼般凌厲的銳芒,仿佛還隱藏着一股嗜血的戾氣,「太后娘娘可別忘了,顧某既然能治好您的臉,同樣也能輕而易舉地——將其毀掉,娘娘可莫要再讓顧某失望才是。」
他這句話說得極為輕緩,但落在太后的耳中,卻猶如平地驚雷,登時激出了一身冷汗。
太后忍不住渾身一震,臉色陰晴不定,心裏雖然又驚又懼,但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自知不該在人前露出破綻,很快便再次穩住了心神。
她迅速收斂起了眸底的情緒,再抬眸時,已恢復了往日的鎮定,語氣謙恭有禮道:「請仙師放心,哀家定當傾盡所能替仙師尋到此物。」
「如此甚好,那顧某便再相信太后娘娘一回。」紫袍男子似乎對這個回答頗為滿意,眸中漸漸浮現出一抹笑意,繼而又道,「不過眼下顧某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娘娘去辦。」
太后旋即頷首道:「仙師請講。」
太后面上雖是謙和有禮,可內心卻又是另一副光景。她對眼前之人本有所敬畏,但她畢竟是一國太后,此人不過是一介庶民,對她出言不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