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綰從縹緲的思緒中抽回,轉眼之間,已和籠雙跟着蘇景遷走進了莊子,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中堂。-
此時,在中堂的大廳內,正端坐着兩位男子。
一位男子年近五旬,身形中等,留着長須,用一支玉簪將頭髮束得一絲不苟,額上泛着幾道歷經歲月沉澱後的細紋,雙目顯得炯炯有神,沉穩之中又透着一股睿智,雖只着了一身尋常的布衣,卻也難掩他身上那股飽學之士的儒雅之氣,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波瀾不驚的氣度。
此人正是南陵國前任禮部尚書——江淮琅。
另一位男子約莫而立之年,小麥膚色,高大魁梧的身材像一座大山一般巍然挺立,周身散發着一股凜然正氣,面容冷峻,五官稜角分明,眼神宛如刀鋒般堅毅而銳利,此刻正時不時地朝門外望去,神色間帶着幾分急切。
此人正是南陵國的靖武大將軍——聶殊。
聶殊同江淮琅說完話,正端起一盞茶,還未來得及入口,便聽見廳外傳來一聲略帶顫抖的輕喚:「兄長!」
他手猛地一顫,滾燙的茶水瞬間傾灑在了他的手背上,濺起一片白色的煙霧,他全然不顧手上傳來的刺痛感,立即放下茶盞大步流星地跨上前去,一把將那名身着紫貂裘衣的女子擁入懷中。
只見他雙眼微合,身軀有些發顫,兩行清淚順着那張剛毅的臉龐緩緩滑落,聲音嘶啞道:「小妹。」
兄妹二人闊別多年,經歷了生死離別,聶殊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見到他最疼愛的妹妹——籠雙。
那種久別重逢後的喜悅與激動,很快便蔓延到了每個角落。江淮琅站在廳內,遠遠望着緊緊相擁的聶家兄妹,眼角也不禁泛起了一抹濕潤。
見到這一幕的林綰綰,心中也是感慨萬分,她在為籠雙感到高興的同時,又忍不住暗嘆,蘇瑾的這步棋,藏得可真夠深啊。
若不是聶殊劫獄失敗,遭到舉國通緝,籠雙也不會整日心神不寧,那她便也看不破籠雙和聶殊之間的這層關係。
籠雙籠雙,窗籠為耳,再加雙,從不在璇璣樓里露面,出門也戴着帷帽原來早就有跡可循,但偏偏又被蘇瑾輕易掩藏。
林綰綰和蘇景遷同時朝對方望去,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短暫的眼神交匯,卻都在彼此的眼中讀到了想要的答案。
蘇景遷薄唇輕勾,眼中划過一絲溫柔的笑意,這隻小狐狸果然能猜到。
林綰綰紅唇輕挑,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會猜到,老狐狸。
兩人會心一笑,隨後又默契地收回了視線,走進了大廳。
蘇景遷的目光落在站於廳中的江淮琅身上,朝他頷首道:「江大人。」
江淮琅見到來人,立即收斂了心神,朝他禮貌地做了一揖:「蘇公子。」
「想不到江大人竟然認識蘇某,當真是榮幸之至。」
蘇景遷語氣謙和,笑容和煦,流露出一股雍容清貴之氣,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個知書識禮的富家子弟。
林綰綰暗暗嘆了口氣,看來這隻老狐狸又要開始忽悠人了。
江淮琅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之人,此人金相玉質,猶如霞明玉映,即便他身居高位多年,閱人無數,見了也不禁要讚嘆一聲,這等容貌在這世間怕亦是鳳毛麟角,而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傾世風采,卻與外表無關,是一種經歷過磨礪和淬鍊之後的積澱,絕不是泛泛之輩所有。此人無論皮相還是風采,放眼世間,只怕也無人能望其項背,江淮琅心中已隱有預感,此人能帶給他的驚艷,還遠不止這些。
儘管江淮琅心中已起微瀾,但臉上依舊保持着禮貌而含蓄的笑容,顯得不卑不亢,「傳聞璇璣樓的蘇老闆不僅年少有為,更是風華絕代,是位舉世無雙的美男子,今日有幸一睹尊容,才知傳聞非虛。」
林綰綰聞言,微微一愣,江淮琅竟然只憑一個傳聞便認出了蘇瑾,倒讓她感到有些意外,按理說,像江淮琅這樣的棟樑之才,心思自然是該放在邦國政事上,又怎會去關心這種市井傳聞?
除非
林綰綰神色古怪地瞥了一眼蘇景遷。
除非江淮琅家中也有位嬌滴滴的女兒,迷戀着蘇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