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容綏回府後,一向沉寂的懷王府突然變得門庭若市,來此探望的官員不計其數,送來的補品、藥材等名貴之物更是堆積如山。
墨北以容綏養傷為由,婉拒了他們面見容綏的請求,只留他們在正廳里用茶,自己尋了個由頭便抽身離開了。
眾人聞風而來,目的無非是想打聽今日之事,暗中試探懷王和太子之間是否已經歃血為盟,以便於看清目前的局勢,以免自己站錯了位置。可如今懷王避而不見,府中之人又守口如瓶,他們見此情形,也不好再逗留,便也相繼告辭離去。
入夜,府中的亭台樓閣又恢復了往日的靜謐,只聞冷風橫掃,風雪漫捲,檐下的鈴鐸時而含風,如環佩相鳴。
容綏垂眸盯着手中的信箋,那雙墨玉般的眸底,掩藏着無數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前塵的追憶,思念在一呼一吸間,深深刻入了瞳孔深處。
忽然,房門處那塊厚重的門帘被人掀開了一角,燭火搖曳,一股寒氣直撲屋內,將他從飄渺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墨北見容綏正依在軟榻上,連忙放下了門帘,隨後又在原地撣了撣身上的雪花,直到確認自己身上已沒有了寒氣之後,才走進屋內。
見他如此謹慎,容綏頗感無奈,立即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坐下取暖。
待墨北落座後,他才開口問道:「都送走了嗎?」
墨北搓了搓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從沸騰的茶釜中舀出兩盞熱茶,縮着脖子點頭道:「都送走了,不過咱們府上已經很久都沒如此熱鬧過了,看着他們一個個在這裏搭台唱戲,倒是比看那些戲台上的戲子有趣多了。」
他笑着諷刺了一番後,將一盞熱茶恭敬地遞到了容綏面前。
容綏淺笑着接過茶盞,輕輕晃動了一下杯沿,意味深長地說道:「今夜宮裏的那出戲,可比這些好看多了。」
墨北會心一笑,眼中浮動着一抹令人尋味的狡黠之意,頷首道:「那倒也是,太子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又怎會輕易放過安王和寧王,他今日調派出兩隊精銳護衛來護送王爺回府,目的就是為了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之後他再進宮向皇上訴屈,言明今日之事,將矛頭指向安王和寧王,就算皇上本有意要壓下此事,如今也只能作罷。」
說到此處,他有些得意地朝容綏看去,仿佛是在向容綏證明自己的推斷能力。
只見容綏正含笑凝望着他,那雙溫潤的眸底,蘊含着一絲讚許之意,墨北心中一喜,頓時倍受鼓舞,又繼續說道:「安王和寧王得知此事後,定會覺得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們,所以便會急着進宮向皇上解釋,撇清自己的嫌疑。屆時雙方各執一詞,在皇上面前對峙,皇上一定會被吵得心煩意亂,到最後怕是雙方都討不到好。」
待他說完,容綏欣慰地點了點頭,「確實進步了不少,現在分析起來不似以前那般毛躁,只看得到表面上的東西。」
墨北聽見容綏的稱讚,喜滋滋地捧起手中的熱茶,一飲而盡,溫熱的液體沿着喉嚨流入腹中,身子頓時也暖和了不少。
他滿足地抿了抿唇,又接着說道:「只是墨北心中仍有些疑惑,這位太子素來懦弱敦厚,上位這麼多年又毫無建樹,說他碌碌無能、不堪造就也不為過。若他真的能設下今日之局,這些年來又怎會任由那幾位皇子與他平起平坐?」
容綏聞言,淡然一笑,視線隨之落在一旁沸騰的茶釜上,裊裊輕煙不絕如縷,猶如薄霧般籠罩在他那雙沉靜的眸底,令人難以從中捕捉到任何情緒。
「你太小看他了,古人有云: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我這位兄長不僅心思縝密,更是深諳人性,他的隱忍和退讓看似懦弱無能,實則卻是故意縱容。他越是容易退讓,他人就越會得寸進尺,甚至還會對他掉以輕心。」他那不緊不慢的語調里,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全然不覺自己也同樣身處於這片泥沼之中,內心一片寧靜,無悲亦無喜。
他稍微停頓了下,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向遠處望去,那張俊逸至極的臉上,始終掛着一抹清雅淡然的笑意,似暖玉般溫潤,又如寒月般清冷,有種閒庭信步看紅塵的超然之感。
「當年冊立他為太子的時候,本就引得許
第一百零五章 將欲取之,必姑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