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清冽而空靈,在冬日裏,卻顯得那般清冷與疏離,蘇景遷神色微微一凝,目光幽幽地落在了她身上,「你我都心知肚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天命所歸,所謂的天命,不過是執棋對弈,看技高一籌者如何落子而已。」
林綰綰不由挑唇一笑,寡淡的笑容中裹挾着一絲冷意,「是啊,東宸國君向來棋藝精湛,自然是技高一籌,謀無遺策。」
蘇景遷將她唇邊一閃而逝的嘲諷之色盡收眼底,眸光不禁黯淡了幾分,隨後又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果然認為是我利用了你。」
林綰綰蹙了蹙眉,沒有開口。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眼神漸漸複雜了起來,「你當真以為,我是因為知道沈城主對江淮琅有恩,才特意將你帶到這裏來,好利用你來說服江淮琅?」
林綰綰仍舊沒有開口,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唇邊牽起一絲似有若無的譏諷,其暗含之意不言而喻。
蘇景遷的眸色忽然暗沉下來,幽深難測的眸底好似有涓涓暗流在涌動,潛藏着一種令人難以捕捉的情愫。
他沉默地注視了她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為何不想想,你們北落師門城主府的消息向來極為隱秘,旁人本就難以探查,更何況這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連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曉?」
他的話猶如穿透黑雲的一束光,讓她在陰霾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可轉眼之間,又被她生生給壓了回去。
其實方才與聶雅徹談了一番之後,倒的確令她心中豁然開朗了不少,她可以站在蘇瑾的位置上,去理解他、去包容他,可對於他利用了自己這件事,她卻又無法輕易地原諒他。
她對他是憤恨的,可在這憤恨的情緒裏面,憤怒卻遠遠超過了恨意,她對他始終無法做到真正的厭惡,她對他仍然抱有一絲期許,或許人性就是這般矛盾,人們總在孤寂中尋找喧囂,卻又在熱鬧中渴望沉寂她這才明白,原來失望與希望、憎恨與深愛,是可以並存於同一顆心的。
這種矛盾和糾結,讓她很難坦然面對。
她沉默了半晌,才轉眸望向他,那雙盈盈流光的眸底壓着幾分冷意,宛若一株在皚皚白雪中傲然綻放的紅梅,清冷中透着一種莫名的妖艷。
「是,你之前可能查不到,但東宸國君讓我交出飛花令時,不就已經知道了麼,北落師門城主府的消息向來由飛花閣掌管,如今飛花令在你手上,你想查,又怎會查不到?」
蘇景遷沉默地回望着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皆從彼此複雜難明的眸底讀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失望。
「你不信我。」
蘇景遷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旋即不着痕跡地移開了目光,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好似一團漂浮在半空中的雲,只待風輕輕一吹,便會散去;可他的語氣卻又很沉很重,仿佛是有什麼東西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這原本應是一句疑問,竟被他生生說成了陳述。
林綰綰的心像是被一根針輕輕扎了一下,有些酸澀,又有些痛,蘇景遷這短短的四個字,竟讓她從中聽出了無奈、悲涼、落寞和傷懷之意。
面對這樣的蘇景遷,她有幾分不忍,可她卻又無法因此而妥協,也無法試着說服自己原諒他,那種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感覺,就像當年他把她扔在雪山上一樣,這麼多年,那件事始終是扎在她心裏的一根刺,拔或不拔,都會隱隱作痛。
「我一直都信得過東宸國君」她淺淺地勾了勾唇角,笑意猶如一樽美酒,杯中卻盛滿了悲涼,「的手段。」
她的回答,讓蘇景遷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那微蹙的眉宇間,凝着一抹難以排解的惆悵。
「那你」他睫羽輕輕顫動了幾下,再看向她時,眼神複雜難明,卻又在隱約之中透着一絲執着,「信得過蘇瑾嗎?」
不是東宸國君景仁帝,而是蘇瑾,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這樣涇渭分明地區分開了兩者。
林綰綰心中一緊,那裏仿佛有一根弦在緊緊繃着,撥動着她內心的糾結與彷徨,讓她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與他闊別多年,她原以為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陌生人,她對他怨恨、防備、難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