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目光逐漸趨冷,似裹挾着殿外的一抹霜色,凜凜生寒。
佩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太后的顧慮究竟是否屬實,她無從得知,但她敢肯定的是,若是太后真的對月晚姑娘下手,王爺知曉後定會悲痛欲絕。
王爺雖貴為主子,但也是她親手帶大的,有時候王爺對她甚至比太后還要親近,許多他不願告訴太后的事情,都會偷偷告訴她,在她心裏,早已將王爺當作了自己的孩子,她實在不願見到他傷心自責的樣子。
先帝去世之時,王爺尚未滿周歲,太后因此對王爺百般呵護,將他保護得極好。可太后做事一向專斷,雖說大部分原因都是為了王爺着想,但卻往往忽視了王爺的感受,也未曾問過王爺,這些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
王爺自小就不喜歡被宮裏的規矩所約束,雖說和這些皇親貴胄、世家公子也常有往來,可她看得出來,王爺內心始終是寂寞的,直到後來遇到了蘇公子,她才第一次從王爺眼中見到了不一樣的光。
她還清楚地記得,中秋節剛過去不久,王爺便興沖沖地跑來告訴她,說他遇到了一位極為有趣的女子,他們不僅志趣相投,還成了好朋友,那是她第二次在王爺眼中見到了那種光。
她原以為太后只是想利用月晚來與華貴妃分寵,憑月晚姑娘的姿容,哪怕進了後宮,也定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人,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顯貴,更不失為一個好歸宿,即使王爺知道了,相信也不會太過難以接受。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太后竟想要取她的性命。
先前在下藥之時,她便有些動搖,但反覆思量後,還是不敢違逆太后的意願,也深知若是自己動了手腳,一旦被查出來,她恐怕此生都無法再見到王爺了。所幸,天不遂其願,那藥竟無緣無故失了功效。
若是月晚姑娘真的中了「百媚生」,定會被扣上個淫亂後宮的罪名,以宮規處死,倘若有朝一日王爺得知了真相,不知該何等悲憤,又該何等自責,只怕日後再也無法坦然面對蘇公子。一連痛失兩位摯友,王爺心裏又如何能夠承受得住。
思及此,佩蓉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太后的神色,神思一轉,旁敲側擊道:「奴婢倒是聽聞這位蘇公子在民間的聲望極好,不僅為人方正,處事也分寸得體,更是個驚才絕艷的妙人,據說曾有不少人向其送上銀子,欲通過他來接近王爺,但都被他一一回絕掉了。若真如此,倒也不像是一個見利忘義之人,而且在奴婢看來,王爺對月晚,似乎也並沒有男女之情。」
太后聞言,凝眸朝佩蓉看去,目光中隱含着一絲迫人的犀利,似有一股威壓朝她席捲而來,令佩蓉心口一顫。
「你一再勸阻哀家對那丫頭下手,若不是知道你是為了舟兒,哀家險些以為今夜這藥是你從中動了手腳。」
太后臉色一沉,絲毫沒有掩飾內心的不悅,微蹙的眉心像一座小山壓在了佩蓉的心頭。
佩蓉神色頓時一緊,立即跪倒在地,對着太后叩首道:「奴婢不敢!」
「哀家當然知道你不敢,也知道你對哀家母子忠心,但你要明白,舟兒是哀家的兒子,哀家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他好,難道哀家還會害了他不成?」
太后正言厲色地敲打完一番後,才稍緩了些神色,隨後示意佩蓉起身,又長嘆一聲,道:「你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自當明白這世間人心險惡,為了舟兒,須得寧枉勿縱。」
佩蓉低眉斂目,忙稱是。
太后的視線越過佩蓉,轉而落在遠處,目光顯得悠遠而凝重,「這些年,哀家替舟兒物色了那麼多能配得上他的官宦之女,他始終無動於衷,不是找藉口推託,就是冷着臉將人給打發走,卻偏偏和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丫頭相談甚歡,這讓那些大臣的臉往哪兒擱,哀家往後又如何替他張羅婚事?如今舟兒或許還未對她動情,可假以時日,難保不會生出情意來,哀家必須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以免日後生憂。」
說到這裏,太后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眉宇間多了幾分狠戾,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如今華家越來越肆無忌憚,華瓊不過是一個侍妾,竟敢騎在皇后頭上為所欲為,甚至不將哀家放在眼裏。這丫頭既然能猜到哀家的心思,自然也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宮中風雲(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