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綰綰緩緩轉過頭,隔窗朝外面望去,許久都未開口。
某一瞬間,子玉恍惚從她眼眸深處看到了一抹深深的痛楚,可當他想再次確認之時,卻發現那裏根本什麼都沒有,唯有一片冷寂。
主子與林小姐之間的事,他向來不敢多言,可如今主子他
「林小姐,屬下有句話,自知不該講」子玉垂眸盯着桌案上的茶盞,逐漸握緊了雙拳,似下定決心般堅定開口:「可是,即便是要被罰入暗牢,屬下今日也必須得說。」
他驟然起身,朝林綰綰深深行了一禮,字字鏗鏘道:「江淮琅一事,子玉願以項上人頭擔保,主子對他與沈城主之間的過往並不知情,更從未想過要利用林小姐,還望林小姐莫要因此事錯怪主子。」
林綰綰聞言,眉心微動,似有什麼在她眸底悄然划過,可轉瞬間,神色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並未有過絲毫動容。
她回眸,視線在子玉身上掃了一圈便收了回去,勾唇淺笑道:「子書離得那麼遠也能聽見,看來他耳力倒是極好。只是他將這些告訴你,就不怕他自己被罰去暗牢嗎?」
子玉微微顰眉,抬頭朝她望去,目光中似隱含着一絲薄慍,不解地問道:「林小姐既然連這些都知道,又怎會不清楚主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今日又何必要說出那些割人心肺之言?您可知,主子他——」
子玉倏然一頓,似豁然意識到了什麼,旋即將後面的話咽回了腹中。
林綰綰驟然凝眸望向子書,眸底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轉瞬又恢復如常。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子玉緩緩垂眸,遮蓋住了眼底的沉痛之色,再次朝她行了一禮,略帶歉意地道:「是子玉失言了,待子玉回去之後,自會去領罰。可是林小姐,子玉今日冒昧地跟你說這番話,只是希望,您能多信任主子一些,哪怕就一點點」
林綰綰緩慢地眨了下眼,卷翹羽睫如同蝴蝶翅膀輕輕扇動了一下,華光氤氳的眸底終是漾起了一道波瀾。
子玉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言,躬身道:「子玉告退。」
待子玉離開之後,房內再度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林綰綰的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天地間忽然變得恍惚,往事如走馬觀花,在她腦海中一幕幕掠過,塵慮縈心,縱然她凝神看了許久,也未能看清眼前是一片怎樣的天地。
她闔了闔眼,索性滅了燭台,推門而出。
長夜寂寂,寒風輕描,千樽雪落如月織光。
她站在廊檐下,微微仰起臉,眸底染了幾許清絕雪色,似瀲灩着水光,又似裹挾着冷寂。
她靜靜佇立在風雪前,未退未怯,雪花紛紛揚揚落至她眉間,未斂未拂,任由霜雪化作眉間長風。
那年,他們三人趁舅舅閉關之際,偷偷跑到北溟的邊城遊玩。
在途經一個村落時,聽聞近日匪寇橫行,時常到山下滋擾村民,附近村落已有多名婦女慘遭擄掠,就在前兩日,又有兩名姑娘被山匪給擄上了山。村民們本想報官,可奈何山匪太過猖狂,竟半路截殺了幾名欲去報官的村民,並揚言,若是誰敢去報官,便會將整個村子付之一炬。
他們三人本想去救人,但因玄武帝曾下旨,容綏無詔不得回北溟,又怕被人發現,告知舅舅他們曾偷溜出來,故而為了不暴露行蹤,蘇瑾和容綏便在暗中護送村民去報官,等當地官兵前去救人。
可她那時正痴迷於話本子上那些大俠,對於他們行俠仗義、為民除害這等妙事,自是熱衷,早就想親身體驗一番。於是她仗着自己會些武功,便獨自潛入了山匪窩裏,想來個出其不意將那些受困的女子救下,順便可以在蘇瑾和容綏面前炫耀一番。不料,她剛剛偷摸進山寨,便被山匪逮了個正着。
她原以為自己的武功不弱,可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光憑自己的一些小聰明是不能化險為夷的,平日練武偷奸耍滑,到了關鍵時刻竟會如此要命,難怪蘇瑾臨行前要千叮萬囑,讓她不要胡鬧。
還好在山匪還沒來得及動她之前,蘇瑾帶着人趕了過來,將她及時救下。
她自知理虧,回去那一路,她軟磨硬泡,跟蘇瑾說了許多好話,可他卻始終緊抿着唇,一句話也不肯回應,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