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的連長不是別人,正是女兵們在野人山遇到的那個張全佴。張全佴不是挨了老虎一掌死在半路上了嗎?其實不然。當時老虎給他的那一掌確實不輕,一下就將他拍得閉過氣去。也幸虧老虎的那一掌救了他一命,要不然,他當時就被齊鳳霞處決了。這傢伙命大,女兵們將他安放在石頭縫裏後,一場暴雨竟然將他淋醒。他從小也是在林子邊長大的,有着豐富的叢林生活經驗,於是一邊找草藥療傷,一邊順着獨龍江的峽谷,竟然走了出來。在那一帶活動的滇西保安團聽說他是從緬甸回來的青年遠征軍的士兵,便收留了他一想起回來的路上被齊鳳霞用槍點腦袋的情形,他便恨得咬牙切齒。聽說齊鳳霞已成為夏家的媳婦,又聽說夏宇軒的弟弟夏宇傑是共*黨游擊隊的隊長,為了報野人山槍頂腦袋之仇,他便來了個借題發揮,上青龍寨夏家找楂來了。
匪兵們什麼也沒翻出來,最後搶了些錢財細軟,揚長而去。從此,這些保安團白天在百姓面前耀武揚威巧取豪奪,夜裏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成了十足的土匪強盜。
一天午後,張全佴帶着他的那幫土匪保安團來到一個叫柳家壩的集子裏。集子的人一聽說張全佴的保安團進了集子,嚇得四下散去。等張全佴的土匪保安團開進街口時,只剩下一條空蕩蕩的街面。張全佴的一雙賊眼四下里滴溜溜轉了一陣,發現街邊還有一個擺攤的人沒走,便一步三搖地踱了過去。
那人約五十來歲年紀,相貌古怪清奇,坐在街邊的一塊石頭上,拉着一把形狀古怪的四胡,面前一塊方形的布上擺滿靈芝、鹿茸之類的藥材,那人卻對過來的這幫土匪保安團視若無物,仍不緊不慢地拉着他的那把四根弦的胡琴。這人是誰?正是樂醫王大順。自從那次在日軍的供給站戲弄了日軍站長川田一郎後,青龍寨呆不成了,王大順只得遠走他鄉,到處流浪,靠賣藥、治病為生。眼下他正在街上賣藥,不想與土匪保安團不期而遇。張全佴用拐杖點住琴弓,恬不知恥地問道:「老頭,別人見我來了跑得一個不剩,你為什麼不跑?難道你不怕死嗎?」
王大順朝張全佴的那副刀疤臉掃了幾眼,不以為然地道:「該死的時候怕死也沒用,不該死的時候自然就不怕死了。」
張全佴「霍」的一下拔出槍來,對準王大順的太陽穴,陰陽怪氣地道:「說說看,你現在是該死、還是不該死?」
王大順不以為然,反而用挖苦的口吻道:「自己大難臨頭,不去想想如何做解,反關心起別人的死活來,看來這位老總還是挺講江湖『道義』的!」
張全佴見說不由一怔,不解地問:「我有什麼難?」
王大順道:「急什麼?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
張全佴道:「我看你是怕死,故意拿話搪塞。你要是真有本事,還是說說你自己現在是該死還是不該死,說!」
王大順不緊不慢地道:「這個老朽早算過了,還有幾年好活」
張全佴見說,咬着牙板骨惡狠狠地道:「你說你還有幾年好活,老子今天就讓你見閻王!」說着撥開槍保險,就要扣扳機,王大順卻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沒有動。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張全佴扣動扳機的那一剎那,突然一隻手將他的手臂望上一抬,一梭子子彈全射向空中。來人正是滇西地下黨的負責人之一夏宇傑。幾天前,夏宇傑同中共雲南省敵工委書記王克武一起會見了國民黨雲南省主席雲龍,回來時經過這裏,見張全佴同一個賣藥的老人過不去。仔細一看,發現那人正是過去曾救過自己的樂醫王大順,就在張全佴開槍的那一刻,夏宇傑一個疾步跨過去將他的槍口移開。
張全佴頓時惱羞成怒,又用槍指着夏宇傑喝道:「你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閒事,活得不耐煩了嗎?」
一旁同來的地下黨交通員小李說道:「知道你們省主席是誰嗎?」
張全佴遲疑了一下,又道:「說,到底是什麼人?」
小李道:「雲主席的客人,剛剛從省府回來,你想怎樣?」
張全佴見說,滿腹狐疑地朝二人渾身上下直打量。一個叫錢四喜的排長過來耳語了一陣,張全佴的囂張氣焰頓時消去大半,遲疑片刻,將槍一揮,說道:「統統帶走!」
三個人被帶進保安團,
三、兄弟陌路/7、打劫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