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洋進門的時候,因為一通臨時電話耽擱了幾分鐘。
他慢悠悠地穿梭在老宅的遊廊之上,偶爾遇見家裏做事的幫傭,個個都是神色恍惚,像是被什麼勾走了魂兒。
慶洋好笑地跟他們搭話:
「喲,這是怎麼了?」
幫傭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隱隱有些憐憫?
「先生還是快點過去吧,餐廳那邊已經開席了。」
慶洋仍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笑呵呵的:
「知道,知道,我正往那邊趕呢。」
「好像第一道菜快要結束了。」
幫傭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
慶洋卻完全是另一種理解:
「嗯?今天的家宴這么正式嗎?」
他終於捨得加快腳步。
穿過庭院,在距離餐廳還有10多米的位置,忽然間,他聞到了一股濃烈香氣,那是連餐廳門板緊閉都無法阻擋的、仿佛直擊靈魂的鮮香!
慶洋是個老饕,聞到香味,跟着精神一震:
「嗯?這、這是黃燜魚翅的味道?可是怎麼會這麼香?」
慶洋想到老友朱晉對南枝的推崇,頓時冒出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能以黃燜魚翅為主打的宴席?
該不會南枝做的譚家菜里的燕翅席?
慶洋徹底不淡定了,三步並兩步地衝過去推開門:
「我回來了!」
幾乎沒人抬頭看他。
所有人都埋首在那小小的瓷碗裏,神情快活得像是要升仙!
笑死,根本沒工夫搭理慶洋!
最後還是南枝定力最好,抬頭招呼慶洋:
「小舅舅回來了,坐吧,你的魚翅留着呃,唔。」
慶思旁空出了慶洋的位置,那裏擺着一盤酒菜,是從剛才六道酒菜里特意分出來、留給慶洋的。
按理來說,那裏還應該有一小碗黃燜魚翅,畢竟今天所有菜餚的分量,南枝都是算着人數安排的,自然不會落下慶洋。
可現在,屬於慶洋的黃燜魚翅沒了。
慶思面前卻擺着兩隻小碗,一碗已經徹底見底,連一滴湯汁都沒有放過,還有一碗剛開始吃,它原本的主人是誰不用想。
父女間的事情,南枝不好插手,乾脆選擇沉默。
而慶思呢,絲毫看不出偷吃被逮住的尷尬,還能朝慶洋淡定點頭:
「爸,回來了,有點晚呢。」
嚼嚼嚼。
嗯,魚翅軟糯順滑,幾乎一抿就化,真是太香了,吃一百碗都不膩!
慶思吃得是爽快,慶洋卻是如遭雷劈:
「你我」
他卑微地湊過去,
「女兒啊,你這碗好像是爸爸的,你是不是端錯啦?」
「有嗎?」
慶思鎮定自若地再舀一勺。
慶洋看得心快要滴血。
裝魚翅的瓷碗小小的,一勺下去,邊緣肉眼可見地下滑,恐怕沒幾口就能吃完!
如果慶思吃完了,那他吃什麼?
慶洋饞得口水都快下來了,只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南枝。
哪怕邊角料也好啊!
南枝也沒辦法:
「食材分量我是按照人數算的,剩餘邊角料分給廚房的人了。」
一時間,不止慶洋,其他人都紛紛露出失望的眼神。
而慶洋居然開始認真思考,從女兒嘴裏搶食,和從廚師嘴裏搶食,到底哪個比較具有可行性。
大概是他看着太可憐,慶思為數不多的孝心開始起作用:
「爸,如果你不嫌棄我吃過的話」
「我不嫌棄!我可是你爸!」
這可是黃燜魚翅!
慶洋美滋滋地把碗端回來,急切地吃了一口。
動作雖然猴急,但魚翅入口,他卻發揮了作為老饕該有的品菜本事,將魚翅包在嘴裏,從舌尖滾到舌根,保證每寸舌頭都能品出味道。
作為專業美食家,慶洋吃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