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晌午,春雨後的艷陽早已高照於天穹之上,悶熱潮濕的空氣里,隱約而來的細微蟬鳴在山頭各處不斷迴蕩。
天罡會掌門玄天罡一如既往地詢問大夫自己兒子的傷情,得到的答覆仍舊沒變,等到此時,他才算是認命般坐在兒子的房間外,看着天上的日光漸漸愣神。
偶爾會轉身從外頭打開窗戶,瞧向坐在床上抱着膝蓋瑟瑟發抖的兒子,眼底流露出無奈,目光移開看向自己的山門時,又隱約開始擔憂。
因為昨日那位巡察使抓走了他幾個門派弟子,其實按理來說,往常一有風吹草動,縣城裏就該有人來通風報信了。
現如今,自己一點兒消息都沒聽到,包括巡察使來要他門派拿人,拿人後又具體做了什麼,縣城內頭的同伴像是消失了一般,了無音訊,致使他心中不安的情緒越發高漲起來。
他在清河縣郊外,加上縣城裏,他們這些人組成了一張遍佈極廣的大網,平時如若有一丁點兒重要的事情,他們所有人都能很快傾巢而出,無論官場還是江湖上的事,哪樣不手到擒來。
就像很多年前那樣,韓朝向秦朝更替,上任不久的新縣令一點兒規矩都不懂,本着有錢大家一起賺的原則,你可以不加入,但千萬不能妨礙。
施捨災民這種事沒有人在乎,清河縣那麼多個大商戶,原先還有幾個想要在老百姓嘴裏留個好名聲,到後來發現沒有名聲的商戶照樣能夠跟着魯九萬賺得滿滿登登,也就懶得再做善事了。
那縣令剛過來,人生地不熟,開口就要那些商戶出點糧食施粥,大家礙於面子,出了些糧,結果被那縣令知曉存糧極多之後,反倒變本加厲起來。
讓他出錢向商戶買糧,他又給不起,再後來竟然出言威脅,又在各種事情上阻撓,這便壞了清河縣暗地裏的規矩。
殺手雖然是他們天罡會派出來的,但並不是天罡會想殺他,而是他死了對大家都有好處,真要說的話,在當時所有得利者都是殺他的兇手。
殺人對他而言沒有任何負擔,什麼老百姓,清官,惡人,這些詞彙全都是狗屁,人生在世,活活着,活得好才最至關重要。
玄天罡曬了一會兒太陽後起身,吩咐弟子去召集五位門主過來議事。
平時都是由魯九萬安排清河縣內的事宜,現在消息斷了,他寢食難安,打算與眾人謀劃一些事情,更好能往外派出眼線去探探情況。
距離天罡會山頭三十多里外的山道上,蜿蜒曲折的兵馬立在原地,戰馬打着響鼻,低下頭,啃食着路邊的荒草。
空氣里逐漸凝聚着的殺氣將山林間那股濕熱的氣息澆滅得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森寒徹骨的冷意,出發前的命令就已經交代得非常清楚,這次出來,很大概率是會見血的。
秦人不怕死,更不怕回不了頭,倘若有一絲怯懦,他們秦軍的鐵蹄就不可能踏遍神州大地。
臨近目標地點,趙雲圖連夜做了詳細的規劃,李幼白不懂這些,只能任由他安排下去了,分出幾隊人馬從不同方向前出去,組織一隊從中門進攻,其餘人包抄上來。
若是談不攏,那就一個都不放過,這是秦軍的一貫風格。
趙雲圖在山道邊用千里鏡看了會,等到其他小隊離開前往佈置地點,他才收起小道具回到馬鞍上,他轉頭看向眼前這位比他還要年輕許多的巡察使,有點兒擔心地詢問說:「李大人,你真要與我們一同前往?
那天罡會雖說是群烏合之眾,但玄天罡可是一個斬鐵流六品的江湖高手,座下更是有五個實力不俗的門主,真要打起來,我們兩千人想要勝過一個門派,代價還是要付出許多的。」
天罡會除了實力最為頂尖的玄天罡以外,其餘五個門主的實力就較為一般了,皆是江湖二流武者行列,境界又低。
之所以不稱之為高手,是因為他們聲名鵲起的這些年,貪圖金錢美色與權利後,不再精進武道,若與之同階級武者對拼,這種人也是必輸的。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