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的倒霉蛋,自然是潘金蓮的命中之人,西門慶。
西門慶本沒打算來紫石街,他早上去生藥鋪轉了一圈,出門就遇上了賣力吆喝的鄆哥。
好奇招來一問,得知紫石街包子鋪開業。
鄆哥認識西門慶,尋思他可能是個大買主,興許回頭能多領點工錢,於是舌綻蓮花奮力吹捧,把那包子誇得人間少有。
西門慶經常到東京進貨,什麼樣的新奇之物沒吃過?偏偏鄆哥口中的包子是例外。
當日正好無事,便信步來到紫石街。
遠遠就看到那紅布橫幅,可走近發現大門關着。
哪有包子賣?
抬頭看橫幅內容,卻被掉落的撐杆砸中。
嘴巴沒吃到包子,腦袋倒先起了個包。
西門慶潑皮出身,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捂着頭正要動怒,卻聽到溫柔道歉之聲。
仰首看到潘金蓮美艷臉龐,西門慶瞬間就忘了腦袋疼痛,直勾勾地盯着不說話。
「官人休怪,奴家一時失手...」
「不妨事,娘子言重了。」
西門慶不但不惱,還體貼將撐杆拾到門前,直到潘金蓮頷首致謝合上窗戶,他還扭着頭遲遲不願轉身。
「大官人,你也來買包子?」
西門慶聞聲一回頭,發現竟是熟人王婆,正笑呵呵看着自己。
「原來是王乾娘,聽說紫石街在賣包子,便想着過來嘗嘗,沒想到竟然沒開門...」
「大官人來晚了,人家剛午時就賣完收了攤,想吃明天得早些。」
「我也不能白走一遭,得吃乾娘一盞茶。」
「求之不得,大官人快請。」
王婆將西門慶迎進茶寮,可對方卻說門口能曬太陽,便坐在門口的凳子上。
少頃,王婆端來熱茶沏好,見西門慶盯着武大二樓,心裏就跟明鏡似的。
「那包子老身嘗過,確實有一番妙滋味,可惜大官人錯過時辰。」
「無妨,明日再來就是。」
西門慶端起茶碗啜飲一口,指着隔壁那紅布橫幅問:「聽說這賣包子的,就是之前挑擔賣炊餅的武大郎?那他家中那小娘子是...」
「大官人明知故問,她便是武大之妻。」
「好塊羊肉,怎掉在狗嘴裏?如此絕色娘子,嫁給三寸丁谷樹皮?」
見西門慶叫苦惋惜,王婆心中猜想已有八分,但沒有立刻拆穿對方,並戲謔道:「駿馬卻馱痴漢走,巧婦常伴拙夫眠,月下老偏生要是這般配合。」
「呵呵...」
西門慶一聲尬笑,放下茶碗就要離開。
就在此時,潘金蓮開門來拾撐杆,正好被西門慶瞧見。
潘金蓮情知自己不是,叉手朝他深深道個萬福,王婆見狀打趣道:「娘子打得正好,誰教大官人往屋檐邊過。」
「倒是小人不是,衝撞娘子,休怪。」
西門慶拱手謙虛行禮,潘金蓮只得回禮再拜:「官人不要見責。」
「不敢...」
目送潘金蓮合上房門,西門慶才捨不得收回眼神,回頭就看見王婆的笑臉。
「乾娘,多少茶錢?」
西門慶欲掏銀子,卻被王婆笑着攔下:「先別拿,權且記下,回頭一起算。」
「也好。」
西門慶與王婆閒扯了幾句,便藉口有事離開了紫石街。
時及申末,西門慶再尋來茶坊。
王婆見了打趣道:「大官人惦記那包子,不過怎麼忘了時辰?要明早才會出攤...」
「好東西自然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