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掌堂!」
雖然大家心裏都嘀咕着,就他們三個觀眾,還要擺個造型出來嚇人,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掌堂見三人禮節周到、態度端正,甚是滿意地點點頭,卻牽動得脖子嘎啦作響,仿佛許久沒上油的生鏽鉸鏈一般,僵硬的臉上努力擠出慈祥的笑容,但只是皺紋擠在一起,目光炯炯,更為可怕。
「甚好,汝等如今已是七玄學舍的上捨生,既已得修仙之法,當勤學苦練,不得有怠。夫修行之路,如登高山,步步艱辛,惟有堅毅方能至巔峰。汝等若日夜以繼,春秋無間,修行不輟,成仙之日指日可待矣。」掌堂撫着花白長須頭一點一點地說道。
「是!」
掌堂的勉勵之話,配上他死死盯着人的目光,自然不敢不應答。
「這是汝等此次的成績。」掌堂袍袖一拂,眾人的七玄令閃起微光。
柳笙的七玄令上現在寫着:
【姓名:姚蘇瑾】
【年齡:十九歲】
【身份:七玄學舍內捨生】
【入舍時間:天和二十三年】
【齋舍:惜春齋丑拾貳】
【根骨:下等】
【悟性:上上等】
【修為:無】
沒想到天衍石給她作弊,還做出個悟性上上等來。
……
正當大家專注於自己的考校結果之時,突然,月光之下,長窗之外,有一道扭曲的身影在地上蠕動爬行。
柳笙三人心中一緊,不約而同地朝窗外看去,只見那身影一身紅色道袍,鮮艷如血,與周遭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動作緩慢而僵硬,四肢似乎被折斷過,每一次移動都充滿了痛苦的顫抖。
再看那張臉,一頭青絲長且凌亂,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蒼白淌血的下巴,還有裂開到耳下的紅唇,而那雙銳利的雙眼已然不見,只剩下兩個窟窿。
雖然沒了眼睛,但還是臉朝着柳笙的方向,血洞像眼睛一樣看着她。
柳笙頓時認出,那便是一直針對着她的女講師!
只是,她現在的模樣也太悽慘了吧?
她的手無力地向前伸着,發出細微而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那聲音充滿了哀求和不甘。
隨着她的爬行,地面上拖出一道鮮紅的痕跡。
原來她身上的道袍是被鮮血染紅的。
啪一聲,戒尺敲在桌上,喚回了三人的注意力。
「汝等莫要分心。」掌堂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仿佛能直達三人的心底,「外界諸多干擾,皆是修行路上的考驗。唯有心如止水,方能窺見天道真意。」
隨着掌堂話語落下,講堂外兩個像剝了殼的蟶子一樣的肉條詭奔了過來,抓住地上的女詭提了起來,語氣焦急地對掌堂說:「抱歉掌堂,我等一時沒留神被她逃了,誰料她竟敢跑到這裏,打擾您授課。」
說完,頭部的位置一直頻頻朝掌堂點着,只是因為沒有臉看不出表情,肉條顫抖着,似乎頗為害怕掌堂會連它們一起發落。
「把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帶下去!」掌堂不耐煩地擺擺手,又有些恨鐵不成鋼。
「作為師長,本應以德行為先,誠信立身,豈可有學術造偽、收受賄賂之不端行為?還濫用私刑,徇私報復,隻手遮天,敗壞師道,實為學舍之恥,乃至修仙界之恥!」
柳笙明白女講師究竟是為何受罰了,沒想到在這詭災之下,在這扭曲的學府中,竟還有如此尊崇師道的掌堂,不由心生敬意。
「我不服我不服!我只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身邊有別的生物出現……」女講師被拖走前不甘地高喊着,聲聲泣血,嗚咽之聲漸漸遠去,再也聽不到了。
柳笙這才知道,她被針對的原因是如此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