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虎返回馬上,班鹿湊過來,「老大,我也想坐車。」
「閉嘴。」余虎低喝。
班鹿眼裏的迷離被呵退大半。
余虎冷聲道:「沒了詭器連基本的警惕心都沒了?往日怎不見你喜歡坐馬車。」
班鹿被點通,最後一點痴迷也被警惕壓下去,再看那輛充滿誘惑力的寶車也不再覺得香了。
她壓低聲悄悄問,「這車有古怪?」
招財進寶雙胞胎同湊近。
余虎深吸一口氣,說:「裏面坐着個木人,是詭是怪尚不明了。」
三人色變,班鹿怒道:「我就說那商人太過熱情必有古怪,這怕是拿我們當擋箭牌呢,看我不去將他們拿下。」
余虎將她拉住,訓斥道:「你這咋咋呼呼的性子什麼時候才改。」
班鹿不甘道:「那就任他們這樣算計我們?」
余虎眼神閃過凶光,「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只是那位大人早先看到商隊就喊停下,怕是有什麼打算。教訓這幫庸人事小,壞了大人的打算事大。」
想起宓八月那神鬼莫測的手段,班鹿臉上還沒好的燒傷又覺得疼起來,乖乖點頭嘀咕道:「那等大大人的事辦完再跟他們算賬。」
這邊商量完畢,另一頭馬車裏,商人也正和夫人發生爭執。
商人名為杜遠大,夫人李氏,身邊還有個十二三歲的豆蔻少女,是他們的女兒杜曉梅。
李氏自回到馬車上就神色不安,不斷念叨着。
「那女孩兒才初初及笄的模樣,一看就從未出過門,不懂這世間險惡。她身邊的孩子更是小,那般的瘦弱,怕是被那小姑娘救下的可憐人。」
「行了。」杜遠大被念得煩躁,神色語氣和在余虎等人面前的和善熱情截然不同,「馬上就要入夜了,他們不上去,萬一那吃人的妖車這次要吃的是女人,如今隊裏的女人就剩你和曉梅,是你上還是讓曉梅上?」
聽到自己的名字,杜曉梅抱緊李氏的胳膊,驚恐的渾身哆嗦,「我不上,我不要被吃,娘,我怕!」
「不怕不怕。」李氏安撫着小女兒,同是蒼白的臉上流露不忍的掙扎,後面漸漸化為沉默的妥協。
「哼。」杜遠大眼神陰鷙,罵道:「碰見聞家公子是我沒想到的,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且看這位聞公子的運氣如何,今夜這妖車是要吃男人還是女人,若是男人又是吃他還是那小孩兒。」
宓飛雪一頭及肩短髮又瘦小的模樣,外人看見第一眼都容易將她錯認成男孩,杜遠大也不例外。
「若是他被吃,我們就將責任推到司夜府那幫人頭上。我已極力阻止了,還好心讓大夫給聞公子醫治,只是司夜府眾人阻止,才導致聞公子病死在途中。你們都記住了?」杜遠大對妻兒喝問。
李氏輕聲問:「若是夜遊使們找我們麻煩又如何是好?」
杜遠大嗤笑一聲,「不過是一幫夜裏狂吠的走狗罷了,除妖衛道本來就是他們職責。這次我們在官道上遭此大難已經是他們失職,到了北原城我還要去府尹那裏參他們一本,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杜曉梅說:「還是爹爹厲害。」
杜遠大得意哼笑。
寶車裏。
綢緞軟枕,檀木小几。
爐香渺渺,茶氣四溢。
內里的空間比外面看着要寬敞上不少。
宓八月倚靠軟枕捧書觀看,宓飛雪坐在身旁也跟着看得認真。
地上鼻青臉腫的錦衣少年四肢無力躺着,依舊不省人事的模樣。
檀木小几正前方盤坐一位木偶人,身着淺綠婢女服,頭梳丫鬟鬢,從背後看和真人無異。
喀嚓。
木偶婢女正在煮茶,突然轉頭面向宓八月。
它脖子以下的身體姿勢完全沒變,單單腦袋以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姿勢面向側向。
「客人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
和木偶人笑臉截然不同的是它發出聲音陰森且刺耳,似鋸刀鋸木般乾澀嘶啞。
按照木偶人一貫的經驗,這會客人必被嚇一跳,滿臉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