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陳朱樓旁邊的是一個暫未加冠的年輕人,這年輕人同樣踮着腳往人群里看着。
他顯然是個熱心腸,一邊看還一邊回答陳朱樓的話。
「據說是長安尉在教訓那些世家子弟呢。」
陳朱樓起了興趣,他連忙走到這年輕人身旁,而後兩人一起踮着腳。
人群中央。
此時曹操站在那裏,面色淡淡的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是看着因為「絆馬索」而跌倒在地上的幾個世家子弟,而後輕聲道:「依照漢法,當如何處置?」
身旁的士卒低聲回稟:「依照漢法,當處以杖刑四十。」
曹操雙手攏在袖子裏隨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是行刑吧。」
他站在這人的面前,身旁的士卒早已經是將人叉住而後按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那個世家子弟也不生氣更沒有惱羞成怒,只是等着自己被打。
曹操則是蹲在他的面前,一邊聽着士卒們數着數,一邊低聲問道:「這樣值得麼?」
「依照你的身體,四十杖下去,你怕是這輩子都要癱在床上了。」
「我可不會給你們家什麼面子。」
被按在地上的年輕人則是咧開嘴一笑,只是說道:「家族有令,莫敢不從。」
「我在這長安城依仗着家族快活的過了二十多年,如今家族需要我的時候到了,我怎麼能夠畏縮不前呢?」
「哪怕是癱瘓在床,日後也有家族派遣人照拂我一輩子。」
他悶哼出聲,嘴角溢出些許鮮血。
曹操只是嘆了口氣,攏着袖子站在那裏,抬起頭望着蒼天。
他本意不想捲入這一場巨大的紛爭巢穴當中,但此時已經沒有退路。
自熹平五年舉孝廉為官之後,便一直在長安城中擔任長安北部尉,而後在光和二年升至長安尉,整個長安城的治安都歸他管轄。
從他為官之後,長安城內的治安便好了許多,別說是這些世家子弟了,就算是那些在朝為官寵臣的親戚,也不敢再做出什麼違背法理的事情。
當年他不過是北部尉的時候就敢殺了十常侍蹇碩的叔父,將其用五色棒殺死,他成了長安尉之後誰還敢做什麼?
可如今,區區一個世家的不受寵紈絝子弟,便敢當街縱馬,這其中若是說沒有陰謀,怕是三歲孩童都不會相信吧。
更何況.還是這個時候。
曹操站在那裏,他的思緒伴隨着那世家子弟的悶哼聲與棒子落在皮膚上的沉悶聲音而飄散,如今是什麼時候?
董卓即將入長安城、袁氏勢大,十常侍想要求生,大將軍何進也是肆無忌憚,而當今天子則是昏庸無能,各地百姓混亂民不聊生。
更重要的是.
今日是陳氏家主、今任安國王、當今丞相、三公之首,天下第一世家魁首陳成己入京第二天的日子。
曹操神色中陰霾更盛。
他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更是無數世家,這些世家沒辦法奈何的他,便讓他在這個時候打殺世家子弟,以此來挑起陳氏麾下的不滿,以此來收拾他。
陳氏家主的確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但陳氏的麾下可是有不少門生。
第一世家的家主剛剛入京,你就在市井中把一個世家子弟打個半死?是想與世家為敵?
這樣的話,曹操幾乎用腳指頭都能想得出來。
但此時的他依舊義無反顧的做了。
「嘖嘖嘖,這曹校尉當真是心狠手辣啊,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做出來這種事情?」
陳朱樓身旁的那位仁兄臉上帶着讚嘆,只聽得他說道:「這不是拂了安國王的面子麼?恐怕明日大朝會就有人以此為文章,來問罪曹校尉了。」
那年輕人嘆了口氣,而後搖着頭準備離去。
陳朱樓倒是有些好奇巔峰看着這人問道:「這位仁兄,你為何說此人這是拂了安國王的面子?難道這個被打的人是陳氏的子弟麼?」
那人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明顯是不想說什麼。
陳朱樓腦子一動,而後上下看了一眼這人之後,拉着他走到了一旁的酒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