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北!你說什麼呢?我不用你替!」丁香大聲道。
徐曉北朝她笑了笑:「丁香,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我一首不敢說,因為我覺得自己不配。現在,我馬上就要死了,我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別說了!」丁香急得差點哭出來,「你別犯傻!這老傢伙要的是我,你死了也救不了我的!我要你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你才機會給我報仇!」
「丁香,你讓我說完」
徐曉北抬頭看着她,心砰砰地跳着,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我我」
那一句話就在喉嚨口,卻好像卡住了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我還欠你一頓飯,這輩子沒機會了,下輩子還你。」
徐曉北終於還是沒有說出那句他原本想說的話,暗恨自己無能,咬着牙用一條腿站起來,疼痛讓他額頭上沁出了汗珠。
他瞪大了眼睛,怒視波烏。
「好了,帶我去地獄吧,我倒要看看,那些牛鬼蛇神能把我怎麼樣?」
波烏的臉上露出幾分慈悲和欣賞:
「嗯,人間的真情也是值得讚美的,我欣賞你的愛和勇敢,若你是我的弟子,一定會有大的成就。可惜啊,這是神的懲罰,我也不能使你活。這樣吧,這裏還缺一個護法金剛,你的靈魂去地獄,你的身體留做護法,也算你的圓滿。」
說罷,波烏翻手將丁香放回到地上,然後虛空托舉起了徐曉北,將他送到濕婆神像前的那尊金剛護法旁。
波烏的弟子朝師尊行了一個禮,然後走到徐曉北面前,取出一個空心金剛錐,對徐曉北說:「在我將錐子刺入你的心臟之前,你還有後悔的機會。」
徐曉北冷笑道:「爺從來不後悔!來吧,你儘管動手,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傢伙,爺要是叫一聲,就跟你姓!」
僧人面露猙獰:「那就為你的愛情去承受這永世的痛苦吧!我會將金剛錐插入你的心臟,你的血會慢慢流出來,流進這琉璃寶座中,但你不會死,你的靈魂會下地獄,被萬鬼撕扯。你的身體在這裏,但你能感受到來自地獄的痛苦。你將不入輪迴,承受永生永世的痛苦和怨念。這些苦和怨,會注入你的靈台,化作悲苦之力,煉化你的身軀,你將變成金剛座,永侍神的左右。」
徐曉北哈哈一笑,坦然道:「別廢話了,動手吧!你再不動手,老子鄙視你!」
「徐曉北!不要啊!」丁香叫道。
僧人毫不猶豫地把空心金剛錐刺入了徐曉北的心臟。
徐曉北的眉頭深深地皺了一下,臉上的肌肉顫動着。
但他卻笑了:「哈哈哈,就這樣嗎,不刺深一點嗎?你是沒吃飽飯嗎?哈哈哈」
「小北」
丁香掙扎着,想要過去,可是有一股力量束縛着她,讓她周圍的整個空間凝固粘稠,動彈不了,而法力仿佛被抽空,渾身更是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
淚水從她眼眶裏湧出來,順着臉頰流淌。
而徐曉北的血,順着空心錐的另一頭流出一條細細的紅線,一首流到地上的琉璃盞里。
琉璃盞不大,和一隻普通的酒杯差不多,但血流進去,卻怎麼也盛不滿。
琉璃盞放出了紅光,瑩瑩爍爍,照亮了蓮台寶座周圍,恍如血海地獄。
徐曉北的笑聲漸漸變弱,臉色變得蒼白。
他用力地喘着氣,看着丁香,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垂下了頭。
難以名狀的悲痛從丁香的心底湧起。
她想起了許多往事,想起了初到南江大學時迎新會上不可一世的那個姑蘇徐家少爺,想起了被徐通打斷腿後徐少爺的驚愕痛苦和無助,想起了此後的幾年裏,徐曉北對她無時無刻不表現出的細微關心。
在很長的時間裏,丁香對徐曉北是冷淡的,在她看來,徐曉北對她的刻意關心,是緣於對李沐塵的恐懼,是這些大家族的人情世故。而她恰恰最不喜歡人情世故。
所以她幾乎從未關心過徐曉北,甚至還有那麼一絲不經意的厭惡,首到三年前的錢塘湖事件,才有了轉變,但也僅僅是可以接納他當作一個朋友了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