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種還未培育出,申公豹就開始着手梳理大商境內的山川河水。
養龍鬚虎千日,終歸有了用處。
龍鬚虎力大無窮,充當勞力,趴伏在溝渠當中,憑強悍的身軀硬生生的拱出水路來。
千里沃野的平原,不消一月,便已經是溝渠縱橫。
清澈的河水汩汩涌流,濕潤着土壤。
申公豹於朝歌又徵調了一批能工巧匠,開始製作水車。
水車以風作為動力,風起時,水車轉動,可將河水準確無誤及時的送進良田內。
製作水車的同時,又收集朝歌城內動物糞便,開始漚肥。
多管齊下,同步進行,王朝國家機器的力量難以想像。
當水渠通好,水車鋪設到位,漚肥成功,農莊裏的稻苗已經培育良多。
待時節至,朝歌王都發出一紙詔令,王都周圍百姓可至農莊領取免費稻種,進行播種,待水稻成熟後,僅收取四成糧食。
朝歌本意收取六成糧食,在申公豹的據理力爭下,朝廷才與民讓利,以最快的速度讓民休養生息,恢復元氣。
一時間,農莊周圍人聲鼎沸,眾多民眾趕至農莊,領取免費稻種。
申公豹亦是派出了醫國館小吏,親自下田地,指導百姓種植水稻,如何施用肥料。
農莊規模有限,培育出的稻種,僅夠播種十萬畝良田。
第一年試水,這已經是個很大的規模了。
播種忙碌不過半月余。
十萬畝水稻種下,面對千里沃野來說,才不過種了偏偏一角。
朝歌外農莊的規模開始擴張,確保第二季播種,能達到百萬畝地規模。
為了確保稻種不流落在外,農莊發放的稻種只能種植一季,若是拿收穫的水稻再種植,又會回到畝產七八十斤的境地。
時光悠悠,幾月過去。
沃野平原,水道四通八達,微風吹拂,水車不停轉動。
清澈河水流入田地。
暑期已到,天氣變得炎熱,需水量更甚。
原青稚的水稻已開始變得金黃。
田壟地間,可以看到無數百姓席地而睡,不分晝夜的守護着稻田。
一名年邁的老者,領取了兩畝稻種,不分晝夜的播種下稻苗後,就天天坐在了田壟間等着。
老人雙目渾濁,不識得字,不知農田外的天地是怎樣,前年時大王徵兵,兒子去參軍征討蠻夷,一去再也沒回來過。
老伴、兒媳前年餓死了。
如今,就剩下了半大點的孫子相依為命。
老人痴痴地望着金黃的稻田,嘴裏呢喃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兒啊,稻子熟了,你回來就能吃上了。」
聲音落下,一股熟透了稻香味四溢開來。
稻香味很濃,濃烈到讓人分不清虛假與真實,連遠在朝歌都城的帝乙,都隱隱間聞到了稻香。
田壟外,一道鼓聲響起,「割稻。」
只見無數百姓迫不及待的湧入田裏,開始收割水稻。
收割農忙,最是歡樂。
割稻,又持續了半月,十萬畝水田裏已看不到一株稻穗。
某處農家草屋,老人身着破布衫,佝僂着身姿,顯得弱極了,可誰又能想到半月前割稻其勇猛勝過精壯男子?
老者看着自家糧倉溢滿,屋裏還有數不清的稻米,心情終於崩潰,放聲大哭起來,「糧食…吃不完了,吃不完了,前年要是有這麼多糧食,家裏就不用餓死人了。」
五六歲的孩童半光着屁股,拿起了稻穗剝開,將晶瑩的米粒填入嘴中,露出燦爛笑容,「甜的,是甜的,爺爺你也吃。」
孩童將米粒送入爺爺口中。
老人看着孩童,渾濁的雙眼裏,再度亮出光芒,「兒你吃,爺爺不餓。」
朝歌都城,城東。
醫國館,也初具了規模。
館中十來人來來往往,臉上神情顯得有些忙慌,在統計着收成。
這些人名張三、李四、王二,並不是官員出手,而是申公豹徵調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