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雞毛後,病房裏剩下李莊生和醫生護士大眼瞪小眼,李莊生顧不得尷尬,小聲問醫生現在病人什麼情況了,醫生咳嗽一聲說,您和患者什麼關係,之前的欠費還有後續治療的錢,您這邊方不方便
李莊生在來醫院之前並不了解具體情況,剛才聽雙方爭吵,才隱約聽出了些內容來,在醫生的提醒下才大概理清現狀。
於是他有些緊張地回答「我是她姐夫,她親姐姐的丈夫,但我現在沒多少錢,暫時只能拿出來五萬不到,要麼我先付這麼多,後續給我點時間再湊湊」醫生一聽這話連忙拍大腿「夠了夠了,五萬太多了,完全用不了這麼多!很多可以報銷,最多花兩萬!」
李莊生立馬鬆了口氣,然後立刻跟着護士出門掃碼繳費出門那一刻,他似乎看見胡夢柯轉過頭望着他。
之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胡夢柯和萱萱一直在住院觀察。
彼時胡夢蝶的舞蹈班剛剛起步,總共就兩個老師,每天都忙得直不起腰,需要很晚才能過來看看。為此李莊生給胡夢柯額外請了護理,這也是李莊生第一次知道醫院裏面有這種行業。後來安排林月花的奶奶住院,就輕車熟路多了。
和胡夢蝶不同,李莊生平時倒是很閒,白天上班摸魚寫,下班之後就直接騎着自行車來到醫院,給胡夢柯帶一些好吃的,然後陪她聊聊天。
重生之後,李莊生在腦中復盤,猜測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讓胡夢柯對他產生了依賴感。
畢竟那個時候,胡夢蝶投入了幾乎全部家當的舞蹈工作室那邊根本抽不開身,而岳母又是典型的「出家從夫」的傳統女人,只能偶爾偷偷摸摸過來。平時就李莊生陪她時間最長。
當時護士還說,胡夢柯只有在李莊生來的時候才會露出笑臉。可惜李莊生從未在意過,畢竟每天他都幾乎是全家最早來的一個。
李莊生嘴笨不太會跟女生聊天,於是就問胡夢柯喜歡什麼樣的故事,自己可以給她編一編吹一吹。
或許是從胡夢蝶那裏聽說過李莊生的喜好,胡夢柯主動請李莊生給她講講上古的歷史和神話。李莊生就從最早的楚帛書開始,講中國上古時期那複雜且版本眾多的神話歷史。
當說到堯舜時,胡夢柯似乎很感興趣,不停地追問娥皇女英這對姐妹和帝舜的故事。可惜這兩人在史書上記載很少,無論是神話還是歷史,其身份標籤無非就是帝堯之女,後來姐妹兩人一起嫁給了舜,在舜死後淚灑瀟湘竹,只是作為舜的「掛件」出場。
只是胡夢柯對李莊生這樣簡短的講述不太滿意,還專門搜了兩人的百度百科,對裏面不知道是誰杜撰的民間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彼時的李莊生還沒太在意,復盤時才後知後覺原來一切早已埋下伏筆。
說起來「萱萱」的小名也是李莊生起的,他的原意是「藼藼」,《說文解字》說,「藼」是一種忘憂草。他起這個名,是希望孩子能無憂無慮地快樂長大,也希望這個孩子能讓胡夢柯忘卻煩惱,給她帶來歡樂。
只是藼這個字太過生僻,有種咬文嚼字賣弄之嫌,而且現代「藼」通「萱」,「萱萱」更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李莊生回憶當初,其實這「當初」也沒多久,在李莊生的記憶中,也就是一年前的事。
真是滄海桑田。
當初胡夢柯那散漫無神的眼神一直刻在李莊生記憶中,所幸後來漸漸恢復了。
【明明我,在學校里被欺負!人家都欺負我啊!】
【姐夫,你說,我該怎麼辦?誰能救救我?】
【他們會覺得自己錯了嗎?他們敢對我的人生負責麼!】
【我真的很想知道,高中大學是什麼樣子。】
【我感覺自己是被活埋的,我看着自己被人一點點埋進土裏,被遮住最後一絲光亮】
【可原來,我是可以被愛的!你讓我知道,我是可以被愛的!】
李莊生望着朝陽,和林月花祝枝雪不同,他對於胡夢柯是最為欣慰的。雖然前世沒有答應胡夢柯的表白,但也算是幫助她走出來了。
而這一次,更是在事情萌芽之初就解決掉雖然那一夜對胡夢柯多有愧疚,但總的來說現在是最好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