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書丟了?!」薛老師大驚:「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丟?有細心找過沒?你這丫頭也不是個粗心人,怎麼能給丟了?問過家裏人沒?」
元棠咬着嘴唇,自從重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緊張她。
她執着的托着雞蛋:「老師,我回去再找找,不過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您能不能幫我問問?」
提到這種大事,薛老師立刻拍胸脯應道:「好,我這就去給你問。」
元棠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自己也不知道通知書能不能拿到手,所以只能先來找老師要個答案。
但不管通知書能不能拿到,這個學,她上定了!
把雞蛋塞進薛老師的懷裏,元棠一溜煙的跑了,任憑薛老師在後面怎麼叫也不回頭。
薛老師兜着那幾個雞蛋,無聲的嘆了口氣。
元棠的身影瘦小,脊背卻挺直。
薛老師眼看的清楚,元家的這對龍鳳胎都是他的學生,他當了元棠元棟三年班主任,早就發現元棠身上有一種百折不撓的韌性。
鎮上的中學不提供伙食,都是孩子們自己帶着乾糧來,到了飯點用煤油爐子熱一熱,睡覺也是各自帶了鋪蓋睡在教室騰開的地上。
就這樣嚴苛的生活環境,元棠每隔兩天還要回家住一天,一來是回去幫家裏干點活,二來是回去拿她跟元棟的乾糧。
他有次看到元棠背着裝乾糧的包袱念念有詞,細聽才發現她是在背古詩。乾糧包袱足有二十多斤,裏面裝的全是紅薯,玉米面和蒸的饅頭,沉甸甸的包袱幾乎要把她給壓彎,可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裏背完古詩背公式……
曾經的身影和面前的身影重疊。
薛老師把雞蛋收好,想着等自己打聽完,再把雞蛋還給她。
農村姑娘想讀書總是一件難事,但只要她有這個心,自己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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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棠回到家已經過了午,趙換娣應該是回來過,匆匆做了飯又去地里。
掀開鍋蓋,元棠看見大半碗燉好的茄子土豆,裏面零星夾雜着點肉末。
元芹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大姐,媽交代的,鍋里有飯,灶頭的菜都是給你留的……」
看見元棠自顧自的盛飯,元芹又想起母親讓她說的話,小心的開口:「大姐,媽還說……說晚上吃五花肉燉土豆,她沒你做的好吃,讓你先做上。」
元棠扒了兩口飯:「家裏沒肉。」
趙換娣把錢看的死緊,別說是錢,就是家裏的細糧也是放在她那屋,生怕她做飯時候偷吃。但凡有點肉,也是鎖在柜子裏。
元芹鼓起勇氣:「媽說柜子上有兩塊錢,讓你去割一斤。」
元棠嚼着飯粒。
元芹覺得大姐雖然凶,但自己又沒惹她,斟酌一會兒,壯着膽子開口。
「姐,你真要去上學啊?」
元棠嗯了一聲。
元芹搓着衣角不說話。
元棠放下筷子:「怎麼,你覺得我不該去?」
元芹細聲細氣說道:「我覺得上到初中就差不多……咱媽說了,咱們讀再多,家裏也供不上大學。高中畢業跟初中畢業差別也沒多少……」
她悄悄抬眼看一下元棠:「姐,要不你跟我說說你心裏咋想的吧,我不跟媽說。」
元棠把飯吃完,鹹的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正當元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沒毛病的時候,元棠冷笑一聲。
「跟你說?」
她走上前輕拍元芹的臉頰:「你二姐都知道不往我身邊湊,你倒是膽子大,敢來我邊上找不自在。」
元芹腦子轟一聲炸開,臉頰瞬間紅了:「姐你啥意思?」
元棠自顧自起身不搭理她。
元芹忍了又忍,眼睛漸漸紅起來,聲音帶着哭腔:「我怎麼了?我好心關心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幹什麼欺負我!」
她明明是好心!怎麼大姐這麼不講道理!
元棠拿了柜子上的錢就要走:「不需要。」
重來一次,她看清了很多事。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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