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炁一脈,百日靈變,修玉骨,築道胎,聚金丹,煉炁化神,至此精、氣、神全部圓滿,則入返虛境,抱元守一,成純陽元神,邁入合道。
入合道,歷經百劫,方能得成天仙,這其中需要歷經多少磨礪,根本無法想像。
論修行之難度,煉炁實則遠在仙道之上,不光對於悟性有極高的要求,入門的門檻同樣極高,天賦不足,在煉炁一道很難有所建樹。
此前,對於煉炁士,尚祖靈並無多少了解,所謂的天仙究竟到了什麼程度,腦海中根本沒有絲毫概念。
但如今,她有了。
眼前的天仙,光是站在那裏,未曾出手,湧來的恐怖氣機,便幾乎將蒼雲界中的大部分修士壓垮了。
紀宇衍指尖微顫,呼吸略顯紊亂,血痂爬滿了面頰,已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他的身上滿是深可見骨的傷痕,衣衫襤褸,在接連的抵禦之中,未曾完全轉化的仙體,不知被打碎了多少次,多次的強行聚合,他此刻的本源,已不足最初的十之一二。
在一眾蒼雲修士之中,他所要面臨的壓力,無疑最大。
即便有仙火相助,耿儀陽也無法長時間獨自抵禦萬界這些已經踏入了第七境的強者,需要他冒死去分擔壓力。
若非此前為了準備渡劫,紀宇衍為自己打下了深厚的底蘊,還準備了大量的回覆仙丹以及療傷仙藥,他早已支撐不住了。
但這尊天仙的出現,無疑徹底打破了此前的勉力維持的平衡。
這尊天仙,絕對不是剛剛踏入天仙境內,氣息古老渾厚,底蘊深不可測,在天仙之中,只怕也是數一數二的強者,足以媲美仙道天君。
面對這種存在,莫說此刻仙寶被封,即便頭頂這十幾件仙寶都能隨意動用,蒼雲的勝面也是微乎其微。
想到此處,紀宇衍一聲輕嘆,抬眸望向遠處閃耀的群星,眼底含着一絲悵惘,在無盡光年之外,是他此生都無法再迴轉的故土。
踏入仙道之前,他曾經想過無數次自己的終局,但未曾想過,會有朝一日,為了護一方跟自己沒有多少關聯的大界,就此死在這裏,甚至於屍骨都無法留下。
對於仙盟可能會到來的支援,他已然不抱希望了。
自戰端開啟,已有兩月有餘,仙盟即便再慢,也應當抽出一兩位真仙馳援了,可如今,什麼都沒有。
萬界的援手,卻是一批接着一批,如今,甚至來了天仙境的人物。
在他身後不遠處,耿儀陽收起仙火,恢復了此前的老態。
即便眼前這尊天仙不來,他的壽元,也無法支撐多久了,此刻,他整個人已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葬身星空,同樣是他從未想過的死法。
「上天有好生之德,爾等修行至今,不易。」
厚重的道音迴蕩於星空之中,盪起微微漣漪,如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蒼雲曾是我故土,我不願多造殺孽,徒增因果,就此罷手吧。」
在撐天倚地的法相之下,這兩句輕描淡寫的話,充斥着讓人難以拒絕的壓迫力,
沒有任何蒼雲修士懷疑,這尊天仙,隨意落下一掌,便能將他們全部拍死。
「同為修士,今日我尊你一聲上仙!」
紀宇衍一聲慘笑:「上仙,你能保我等仙途不斷麼?」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
道統之爭,關乎天運,即便他們這些仙道修士可以不死,也不能再繼續修行了,而且後代也不能再接觸仙道。
對於一個修行之人而言,無法繼續修行,與死無異。
若是百道真的能夠與仙道共存,這道統之爭,就不會綿延這麼多年了。
此前那位儒道修士所言,並不假,百道的確容得下仙道,前提在於,仙道止步於此,且後無來者。
面對死寂一般的沉默,紀宇衍周身亮起仙光,面上的血痂愈發猙獰:
「我等活着,繼續修行,便是仙道氣運不絕,最終還是要死,被你等囚禁至壽終,與現在戰死,有何不同?!」
「上仙且慢動手,我等願降!」
第一百五十九章:仙王投影,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