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兒,過來,到我這裏來。」
顧潯淵伸出手,朝着白嬌嬌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見他如此,白嬌嬌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腳,沒有說話。
顧潯淵在地上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好後,又道:「你為什麼還不過來?你不愛我了嗎?」
聞言,白嬌嬌心裏莫名緊了緊:「顧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說着,往四周掃了一眼,視線落在了顧潯淵抓着的一個明黃色的東西上。
她可還記得,顧潯淵說過,陛下雖然削了他半級官職,卻是打算調他去神機營管理輜重。
這可是個有權有錢的大肥差,只要稍加運作,就連宋家也得乖乖聽話。
難道福公公方才宣讀的,不是調職旨意?
「你過來,你先過來。」
顧潯淵衝着白嬌嬌再次伸出手:「嬌兒,我身上的傷好痛,你過來抱抱我。」
他的傷口已經崩裂了許多,這會兒整個人半身都是血,臉色也極為難看。
偏偏臉上還掛着笑。
那笑容十分扭曲,一看便知道他此時不太正常。
白嬌嬌方才環顧四周之時,自然也看到了璽兒不知生死的身影。
這個時候,她是萬不可能過去的。
「顧郎,你現在看起來不太正常,我去求夫人幫你找大夫!」
說完,白嬌嬌扭頭就慌慌張張地跑了。
顧潯淵看着她的背影,愣怔片刻後,抬手捂着臉,緩緩地低下了頭。
「呵呵呵」
他的笑聲突兀地響起。
緩緩地、慢慢地,笑聲一點點變大。
好似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一般,顧潯淵一手握着聖旨,一手捂着臉,笑得直不起腰來。
笑得匍匐在地上,狠狠錘着地面,砸得那雙手鮮血淋漓。
他的嬌兒,他為之付出一切的嬌兒,他甚至願意為了她得罪權傾朝野的宋家,可她呢?
她方才看他的眼神,好似看着一個怪物!
就連璽兒,在方才那種情況之下,都知道擔心他在地上涼。
可他的嬌兒,他心愛的嬌兒,卻跑了?
「哈哈哈」
顧潯淵捂着臉,長發披散在身後,渾身狼狽,笑得異常瘋癲。
他真是蠢啊!
放着宋惜月那樣端莊大方,善良無暇的珍珠不要,一心一意想護着白嬌嬌這個魚目,結果呢?
若不是她非要在新婚夜鬧,他也不會為了安撫她去城西小院,他也不會中了藥成為滿城的笑柄。
結果藥就是她下的,就因為她心中的那點妒忌!
若非是她當初以死相逼過不願意為妾,他也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寧願得罪中書夫人也不願意納她入府。
結果呢?在皇城司,她卻主動又要做妾了!
什麼都好,他什麼都依了,甚至為此不惜官降半級,只求與她廝守。
可她入府次日就非要拉他在房中荒唐,非要穿那麼少勾引他歡好,導致他為了她腹中孩子憂心焦慮,家醜外揚,與中書府徹底決裂。
如此還不夠,她還勾結了顧三,讓顧三把宋惜月困在府上,讓顧三帶着他那個酒鬼賭狗的父親,將他的前路斷得乾乾淨淨!
如今他被貶謫成了一個守城門的,她又忙不迭地跑了
白嬌嬌啊白嬌嬌,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啊?
他從指縫中看向門口的方向,仿佛還在注視着白嬌嬌的背影一般,眼底滿滿都是深可見骨的恨意!
一切都是因白嬌嬌而起。
顧潯淵心想。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必須補償,必須付出代價!
*
宋惜月在棲霞居養了一池子的錦鯉,今日天色好,她正坐在亭子裏餵魚。
墨玉來稟告說,福公公已經宣完了旨,離府回宮去了。
因為顧潯淵的院子不好偷聽的緣故,暫時還不知道裏頭人的反應。
但宋惜月卻已經是鬆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