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宋惜月與腹中的孩子完全脫離了危險,趁着日頭正好,在棲霞居院子裏曬太陽。
這幾天她一直處於渾渾噩噩之中,常常夢見前世的事。
那些揮之不去的痛苦如同附骨之蛆,無數次叫她溺斃其中,無法睜眼。
「芝雲,」宋惜月曬了會兒太陽,感覺四肢活絡幾分,緩聲輕道:「我總是做噩夢,是不是我肚子裏的孩子在怨恨我?」
聞言,在一旁搗藥的芝雲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道:「夫人,孩子還沒成型,不會對您有怨恨的。」
聽了這話,宋惜月垂眸看向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兩隻手無意識地覆在上面,試圖感受着什麼。
但如同芝雲所說,她除了自己的體溫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
見狀,一旁的意琴為她攏了攏肩上的披風,道:「夫人如今還在恢復中,身子虛弱,所以才會多夢難眠,一會兒我為您調整一下安神湯的藥方,今晚應能好睡了。」
宋惜月聞言,扯了扯嘴角:「都調整兩次了,就別麻煩了。」
「我想,只要你們說的活蠱還在我體內,便什麼安神湯都沒有用。」
聽了這話,意琴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宋惜月太聰明,自她醒來後,饒是意琴與靈欣千方百計地搪塞,她還是猜到了是白嬌嬌對她動了手腳,旋即便知道了活蠱之事。
只不過她們不敢對她說太多,故而如今宋惜月也不知道活蠱到底會叫人如何。
可到底是有了心事,宋惜月這幾天的狀態都沒有很好。
「夫人放寬心,陛下已經下旨,我們二人會一直守在您的身邊,直到您平安生產。」意琴想了許久,最後只聊勝於無地安撫了這麼一句。
宋惜月也很給面子,笑了笑,輕撫着自己的小腹,沒有再說話。
顧府出了巫蠱之事,她這個當家主母,朝廷三品誥命淑人是直接受害人,陛下倒是很大方。
不僅將兩個專門指給顧潯淵的醫女送到了她的身邊,還將顧潯淵禁足在了府上。
如今闔府上下進進出出的,都是皇城司的人,但周冕不見蹤跡。
可見名為保護,實為監禁。
只不過宋惜月知道一切也無用,她如今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裏,她再次看向自己的小腹。
這幾天,她沒有沉溺於痛苦之中,而是想通了很多事。
從意琴與靈欣的態度不難看出,皇上是希望她平安生產的。
而她體內這個活蠱,儘管目前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麼後果,但她大概能確定,應該與前世她的癱瘓有關。
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既然皇上希望她平安生下這一胎,前世為什麼顧潯淵敢偷梁換柱,還將她的孩子溺死?
難道有什麼與前世不一樣,而她有沒有發現的事嗎?
想到這裏,宋惜月的腦子更亂了。
曬了一會兒太陽,她有些受不了,便起身準備回房。
見狀,意琴立刻上前要攙扶她。
宋惜月瞥了她一眼,隨後看向一旁的芝云:「意琴大人,我還是更習慣自己的丫鬟伺候。」
「宋淑人,這也是陛下的交代,還請宋淑人體諒。」意琴分毫不讓。
可分明在出事前,她的偏向是明顯的。
「只是回房而已,」宋惜月不動聲色道:「兩步路的事,讓丫鬟來做更合適。」
「宋淑人見諒。」意琴依舊不為所動。
見她如此,宋惜月嘆了口氣,只能妥協。
臨走前,她給芝雲送了個眼神,芝雲微不可查地頷首後,宋惜月便被意琴送回了房內。
回房後,宋惜月在屋子裏走了兩圈,躺會了床上。
意琴就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宋惜月闔眼,心中默數着數字。
數到三百的時候,她睜開眼。
床邊上坐着的意琴靠在邊上打着瞌睡。
宋惜月的視線落到了裏間的香爐上,隨後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個翠綠色的醒神瓶,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