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呼和面無表情地回到了辦公室,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他的神情才變得凝重。
他貼在門後凝聽了幾秒,然後快速來到辦公桌後,半拉開抽屜,打開碘伏的瓶子,用小刷子在鈔票了刷了刷,一行文字終於顯露了出來。
看到情報內容,他凝神想了想,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鈔票吞了下去。
接着他泡了杯茶,一邊喝,一邊不緊不慢地走到窗前,望向樓下院子。
院子裏特工進進出出,井然有序,一切都很平靜。
右邊兩個便衣特務正提着水桶沖洗汽車,鄭呼和瞥了一眼,發現其中一輛汽車是張義的。
汽車的車輪上沾有黃土泥巴,應該是出城去了郊區。
他知道張義今天出去了,但行蹤詭秘,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和那位被捕的同志到底有沒有關係。
但張義最近負責的就是假鈔的案子,而這位同志又是中國銀行負責紙幣的,他總覺得這裏面有某種聯繫。
如果能知道車速和汽油用量,他就可以大致測算出張義去過的大致位置,然後前去偵查。
但這樣做太貿然和刻意了。
想了想,他拿起電話,打給了澡堂,電話一接通,鄭呼和直接開罵:
「丟人顯眼,我是越想越氣,以後你們家澡堂不會再去的,我勸你也早點關門,哼,不服氣你可以報警,看看警察敢不敢到特務處來找我。」
說完「啪」掛斷電話,鄭呼和知道憑自己和上級一貫的默契,他應該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現在一切未知,索性將計就計,將問題推給警察局,只要警察局出面詢問,特務處這邊總會露出蛛絲馬跡。
他思忖了一會,理順思路,閉目養神了一會,半個小時後,將茶水倒進了一旁的花盆,然後端着茶杯向張義辦公室走去。
掛着「副科長」牌子的門口擺着一張桌子,後面坐着一個穿着整齊中山裝的青年秘書。
鄭呼和知道這人是張義的新秘書陳家全,聽說是上海三極無線電培訓班畢業的學生。
這個培訓班坐落在法租界拉菲德路楓林橋,原來是特務處培訓無線電技術幹部的學校,抗戰開始後,該校全部人員遷到了武漢。
「陳秘書,張科長在嗎?」
陳秘書舉止禮貌,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敲門:「科長,鄭組長來了。」
門內傳來張義的聲音:「進來吧。」
陳秘書將門推來一半,禮貌伸手:「鄭組長請進!」
「謝謝陳秘書。」鄭呼和笑着點了點頭。
「不客氣。」秘書欠着身子讓鄭呼和進去,然後從外面將門關上了。
張義的辦公室不大,但顯得井然有序。
桌子兩側堆着文件,文件上都蓋着紅色「絕密」、「密」等字樣的印戳。
「老鄭,坐吧。」張義正忙着翻看文件,頭也不抬地招呼了一聲。
鄭呼和面無波瀾地坐下,也不說話,靜靜等着張義問話。
「井田還老實吧?」在一份文件上籤上字,張義才抬頭問了一句。
「我正要向你匯報呢,順便討點茶喝,都說張科長您這裏有好茶。」鄭呼和笑了笑,繼續道:
「井田此人雖然規矩,但膽小怕事,他一直怕特高課追查被捕特工小組的事,導致自己暴露,殃及在日本的家人,整個人憂心忡忡的。」
「上了我們的船還容得他瞻前顧後?」張義嗤笑一聲,指着旁邊的書架道:
「你不是一直喝鐵觀音嗎?怎麼突然換口味了?」
「天天喝鐵觀音,膩了,春茶還沒有上市,在科長你這裏薅點羊毛。」鄭呼和隨口說道。
「隨便你喝,要是喜歡,你拿一罐回去喝。」張義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電話:
「讓錢小三過來一趟。」
很快,鄭呼和的茶剛泡好,又給張義茶杯中添了水,錢小三就敲門進來了。
張義問:「那個河原還沒有招供嗎?」
錢小三臉色很不好,憤憤道:「這個傢伙是個死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