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晴朗的天際,轉瞬間,陰雲密佈,不時有低沉的轟鳴聲傳來。
突然間,漆黑的夜幕撕開一道裂縫,頓時照亮了被暮色籠罩住的大地,轟鳴的炸雷聲快要把人給震聾了。
許久,雷聲止,瓢潑大雨不要錢似的下了起來,滴落在屋檐上,大樹上,馬路上,發出屬於自己的獨特響聲。雨,下個不停。
沙門村,村長李建家。
二樓一間臥室內,一青年男子正點着煙,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勢,臉上愁雲密佈,從口袋內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吐了個煙圈,將手機塞回了口袋。
「爸也真是的,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他都當村長的人了,好歹也是官員,這種事不能讓下面的人去辦麼?這都快九點了,雨越下越大,路上泥濘,他又不是年輕小伙子,摔了怎麼辦?」青年男子抱怨道。
「呸!你這叫什麼話,你這做兒子的,到希望爸爸受傷來着。」床頭一年輕女子邊看電視便說道,這女子長得頗為清秀,身材有些臃腫,想必是剛生完孩子,「這不是你們村里過幾天要重新翻修祠堂了,這次過來剪綵的可都是市裏的大人物,對於沙門村,能請到他們,那可是莫大的面子。你爸能不盡心竭力麼?」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男子吸完了最後一口煙,掐滅了煙頭,轉過身來」面子!面子!這個村子四分之三的人都姓何,跟我們李家有幾毛錢關係?那是何氏宗祠,不是李氏的,又不是我們的祖宗,爸用不着這樣。」
「你小聲點,別讓爺爺聽到了,他可是把這個村子當做他的生命了。」年輕女子往樓下廚房看了下,發現母親還在幹些雜務,「而且你別忘了,你媽可是姓何的。」
男子名叫李想,是現任沙門村村長李建的兒子,女子名叫王夢菲,和李想是夫妻關係,兩人結婚已經兩年多了。
兩人都是在城裏工作,這不,王夢菲剛生完孩子需要坐月子,她娘家又離得遠,單位給她的假期不多,只能舍遠求近,來到李想父母家了。
這時候,隔壁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兒子哭了,你去看一下。」
「哎呦,這兒子,想累死他媽啊!這一天下來都不是尿了,就是餓了,煩人啊!」王夢菲抱怨道,臉上布着典型的產後抑鬱症症狀——不滿,發牢騷。
「孩子還小呢,以後等他長大了,我幫你打他屁股幫你出氣。」提及兒子,李想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剛剛的憂愁之意減少了許多,第一個孩子,第一次當他的老爸,他還是蠻高興的。
「那好啊,說話可要算話哦。」王夢菲笑着說道,踩着拖鞋去了隔壁。
來到嬰兒房,抱起嬰兒床上啼哭不止的兒子,兒子哭得很傷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王夢菲揭開尿布,上邊乾乾淨淨的,沒有濕潤,也沒有臭臭。
心裏訝異地說道,不是尿了或是拉臭臭,可能是餓了吧。
拿起放置許久的奶瓶,王夢菲感受了奶瓶的溫度,甚至親自喝了口奶,確保口感。
奶嘴送到兒子的嘴邊,兒子卻只是哭,沒有要喝的意思。
「喝吧,小祖宗,你不是餓了麼?」王夢菲溫柔地說道,「你再不喝,媽媽可就喝光了。」
試了幾次,兒子卻只是哭鬧,將奶嘴置於不顧。
王夢菲感到很訝異,以往兒子非常乖巧,哭鬧無非就是要換尿布或者是餓了要吃奶,像今天這般無辜哭鬧從來沒有發生過。
抱着兒子,讓兒子的頭靠在肩膀上,王夢菲輕輕拍着兒子的背部,輕柔地在兒子耳邊細語,哄着孩子睡覺,不時在房子裏邊來回踱步。
這時候,淡青色的窗簾突然飄了起來,窗簾布很長,蓋住了正經過的王夢菲母子,緊閉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涼颼颼的冷風找到了宣洩口,死命地衝進來。
王夢菲被吹得一時睜不開眼睛,眼睛眯成一條縫,慢慢踱步靠近窗戶。
突然間,她瞥到窗戶外邊,一個人頭正死死盯着她,凹陷的雙眼渾濁不堪,頭髮亂糟糟的,整個頭幾乎全白,儘管窗外很暗,可是憑藉暗淡的路燈,可以看到人頭臉上緊皺密佈的皺紋。
王夢菲的心猛地一緊,長大了嘴巴,剛想驚叫出來,呼喚隔壁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