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曲西街的秦樓。
攬客殷勤地將客人引進了門,張口便道:「讓琪官兒」忽而又一頓,臉色有點兒難看,隨後又笑道:「讓月官兒來伺候。」
龜奴應了,立馬去找人。
不想一扭頭撞着了急匆匆跑過的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娃娃,怒得抬手要打。
那小娃娃跟泥鰍似的,頭一低,順着他胳肢窩底下就鑽了過去,蹦上樓梯後還回頭朝他做鬼臉,然後囂張地朝上頭跑過去。
龜奴氣得罵了幾句。
後面那客人笑着調侃:「老張這是不中用了啊!底下的孩子竟這般不服調教啊!」
龜奴忙賠笑,「大官人不知曉,那孩子是一個客人留下的,就為了伺候他包養的倌兒。這總不好隨便動手的嘛!」
「哦?什麼客人這麼闊綽?包了你們樓里哪個鮮嫩的孩子?也叫出來讓我們瞧瞧啊!」
龜奴臉色一變,看了眼那邊目光不善的攬客,忙笑着打馬虎眼糊弄了過去。
有斯斯文文卻雙眸藏媚的倌兒抱着琴走入大堂,樓內頓時響起一片靡靡鬨笑之聲。
二樓最深處鮮有人至的一間窄小廂房門前。
「叩叩。」
方才跑過去的小娃娃有節奏地敲了幾下房門。
很快,門被打開,琪官兒站在裏頭,朝外看了眼,將小娃娃放進去,又掃了一圈走廊上,將門關上。
扭頭便問:「二牛,如何了?」
二牛一改方才臉上的囂張痞氣,大大的眼睛裏露出幾分慌亂,「西市那邊全是官兵!城裏還貼了三爺的緝捕畫影。琪哥哥,你說我要不要去國公府」
「不行。」裏間忽然傳來嘶啞的阻止聲。
兩人立時走進去。
那不大的羅漢榻上躺着的,正是失蹤了幾日的封三!
勁瘦緊實的赤裸半身上包着層層的紗布,有幾處還滲着血。
他強撐着要坐起來,琪官兒忙過去扶住他,溫聲道:「三爺,你傷沒好,不能亂動。撕裂了傷口,更不得痊癒,如何還能回去給郡主效力?」
不得不說,琪官兒勸人很能精準抓住要點。
封三果然立時躺了回去,卻還扭頭看向二牛,道:「神武軍乃攝政王手下,對我動手,必然是察覺了我在為郡主做事。眼下你若是公然去尋郡主救我,那便是給攝政王抓住郡主通賊的把柄!不能去!」
二牛是被封三從繼母手裏救回來的苦命孩子,最聽封三的話,立時小雞啄米地點頭,「三爺放心,我絕對不去!」
封三鬆了口氣,躺回去,臉色卻並不好看。
琪官兒站在一邊,瞧着也是擔憂,「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攝政王與郡主到底何仇怨,竟連神武軍都動用起來?三爺可有其他法子脫身?」
封三也不知蘇念惜與攝政王之間到底有何糾葛,可他卻能察覺,蘇念惜,對這位權柄赫赫的攝政王恨意極深!
想了想,道:「我與白雲鏢局的二當家曾有過命的交情,此人當是可信。宋郎君,怕是還得麻煩您。」
琪官兒忙道:「請三爺吩咐。」
封三道:「我會寫個帖子,讓二牛以您的名義送過去,請他來此一見,不知是否冒犯?」
琪官兒從天之驕子被打入泥濘這麼多年來,除了無止盡的羞辱,已不再從除了德叔以外的人口中得到這般的敬重與體面了。
他輕輕一笑,點頭,「三爺何需與我客氣,我這便拿了名帖與你。」
平康坊的妓娘倌兒們也是有自個兒的帖子的,若是生意不好,也可請相熟的客人們來幫忙抬個局。
只是琪官兒從沒有用過這樣的物事,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那幾乎發黃的名帖。
瞧見封三的傷,又道:「不若我來代筆,三爺落個署名吧?」
說完又覺唐突,涉及人家性命要緊之事,怎好隨意探聽,正要告罪。
封三已道:「那就勞煩宋郎君了。」
名帖寫完,封三卻只草草地在上頭畫了三筆,交給二牛,叮囑幾句。
琪官兒送了二牛出門。
轉回來,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