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
蘇念惜驀然回神,猛地倒吸一口冷氣,接着就看到林霜滿眼的擔心。
鄭小娘子在旁驚訝地問:「郡主,你可是哪裏不適麼?怎地一下出了這樣多的汗?」
夏蓮與碧桃俯身過來,擋住了其他人的窺探。
蘇念惜胸口起伏,這才察覺自己後背已然汗濕一片。
還不待開口。
身旁的周雅芙忽然起身,朝前方福身行禮,「拜見攝政王殿下。」
周圍人全都起身行禮。
夏蓮和碧桃立時扶住蘇念惜,然而往上一托,卻未見她有半分動作,正疑惑間,卻發現蘇念惜的胳膊竟微微顫抖起來!
抬頭一看,蘇念惜那張方才還春花秋月的面龐,一瞬慘白如雪!
兩人臉色頓時一變!
「郡主?」夏蓮小聲輕喚,「可是傷勢發作了?」
不想,蘇念惜卻忽而死死抓住了兩人的小臂,然後,一寸寸地站起來,朝前方,垂首屈膝。
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福禮,「見過王爺。」
沈默凌沉冷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那個盈盈福身的女娘身上。
微微俯下的側臉,可見靡顏膩理仙姿玉色。
眉心微微一跳,眼底暗流湧起。
溫和一笑,抬了抬手,「不必多禮,是本王叨擾諸位雅興了,都起身吧。」
一眾貴女紛紛抬頭,看向沈默凌的眼神里比起畏懼,更多的只有好奇。
蘇念惜扶着夏蓮的手,緩緩立直膝蓋,卻依舊垂着眼帘,不曾朝前看去。
她只怕自己只要抬起眼,看到這個前世以身為籠囚禁了她十二年的惡魔,就會恨不能現在就撲過去與他同歸於盡!
她的指甲戳到了夏蓮的手背,夏蓮忍不住朝她又看了眼。
身旁的周雅芙已笑道:「前番聽阿爹說到王爺近日因玉真觀一案殫精竭慮,不想王爺今日也來參加賞蓮宴?」
她的嗓音雖聽着靜雅恬謐,可對周雅芙熟悉無比的蘇念惜卻立時聽出了她話音里掩藏的刻意親近與歡喜。
心下微動——原來,周雅芙這時候就已對沈默凌情根深種了?
垂着的眼底掠過一絲暗芒,卻並未動聲色,只是隨着林霜朝後站了站。
沈默凌十分親和地笑了笑,瞥了眼往後避去的蘇念惜,道:「聽聞梁王府有一株稀世難得的九瓣蓮花,機會難得,自然要來觀摩一二。不想路過此處,聽聞諸位娘子議論玉真觀一案,頗覺有趣。」
——有趣?
蘇念惜垂眸,聽着沈默凌的聲音,腦中卻募地想起前世。
那個已權勢滔天、人人畏懼的攝政王殿下,不知從哪裏得來一串金色的鈴鐺,綁在她的腳踝上。
每撞擊一次,那鈴鐺便『叮噹』地響成一片。
與周雅芙大婚那夜,他讓周雅芙站在院子裏,聽着她腳上的鈴鐺叮叮噹噹地響了一夜。
之後,還摸着她淚濕的臉頰,笑着說,有趣。
有趣麼?
玩弄一個女子的命,糟踐一個女子的情。
恨意猶如毒蛇,募地在她心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攥緊指甲!死死地咬住舌尖。
夏蓮察覺她的不對,再次靠近過來,微微支撐柱她輕顫的後背。
那邊,周雅芙已走到了沈默凌近前,掩不住眼底柔情地朝他笑道:「女兒家的一些淺薄之言,當不得什麼道理,叫王爺見笑了。」
倒是一個人把所有人都貶低了。
其他人未語,唯獨那鄭小娘子暗暗翻了個白眼兒。
沈默凌溫笑,「周大娘子謙虛了,女子亦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舉。譬如此番,玉真觀幾位女娘,若非平安郡主援手相救,怕是連性命都難保。」
眾人一驚,萬沒料到這其中居然還有如此關竅,紛紛朝蘇念惜看去!
蘇念惜卻是心下狠狠一縮!
——果然。
賞蓮宴男賓的會客廳在蓮花台的對面,沈默凌不可能無緣無故走到此處來。
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