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問心無愧,你又何懼我會責罰與你呢?」
「可是,弟子怎能讓師尊名譽受此牽連」
在青崖的心裏,柳白鹿是世間最完美無瑕的花朵,他渴望能夠守候在她的身邊,陪伴着她渡過滄海桑田的世事變遷。為此,他不願師尊的一切沾染一絲塵埃,哪怕那一粒塵埃是自己。
「傻小子,你知道一千年的時間,到底有多久遠嗎?它足以將最為輝煌的王朝覆滅,足以將神明的痕跡在這個世界上抹除。」
正如柳白鹿所言,這一千年,是人類誕生歷史以來,關於神魔的記載最少的歲月,似乎是從那一場戰爭之後,各界都放棄了對於人間的探索。這萬里河山,正在由神治的格局轉變為人治的時代,不論前路如何,人類的命運,終究是掌握在人類自己的手裏。
而芸芸眾生,也將在時間的沖刷下將記憶模糊,現實會在傳唱中成為傳說,會在代代更迭之下成為虛構的神話,直至千年萬千之後,人類會將它們看作是古人天馬行空的想像
到那時,世間還會有修士存在嗎,曾經響徹蒼穹的名字,又會被何人銘記。
「所以,你無需有什麼顧慮,今日若不是天女,我也無法分辨出你身邊的魂靈來自何方,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還是說,你厭倦了我的嘮叨,不想讓我當你的護道者了?」
青崖半跪在柳白鹿的面前,宛若神明虔誠的信徒,眼前的神女向自己伸出右手,發出了溫柔的邀約。
「江湖路遠,師徒當一心,同去同歸。」
遼闊的曠野無岸無邊,三人如同茫茫大海上沉浮的輕舟,尋找着通往人間的道路。
此刻,青崖正穿行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之上,不同於先前的荒蕪,在這裏,風將植物的種子潛藏在枯萎的沙棘當中,帶着它們遷徙到未知的遠方,在經年累月之後,黃沙中會誕生新的綠洲。
天穹之下,覆雪高山巍峨聳立,俯瞰着腳下的滾滾黃沙,眼前的世界三色交疊,黃沙、綠樹、白雪層次分明,即便是世間最為高明的畫師在此,也難以描繪自然的鬼斧神工。
飄落的雪花扑打在青崖的面龐之上,靠近雪山之後,周圍的氣溫便持續下降,只不過,與青崖並肩而行的是光與熱的神明,無論寒氣如何侵蝕,青崖依舊感覺如沐春風。
「這樣的溫度可以嗎,會不會太熱了一點?」
天女小聲地詢問着青崖的感覺,現在的她完全放下了神明的距離感,反而像是一位柔弱的侍女一般,小心翼翼地追隨在青崖的身邊。
「你肯定是我見過,最善良的神明了,雖然迄今為止,我只見過你一位神明。」
「公子的話,女妭聽了,又好像沒聽呢。」
天女掩面輕笑,一如春日的暖陽。
「其實,哪有什麼神明與人類之分呀,濁骨凡胎,仙神妖魔,都不過只是芸芸眾生罷了,終究是逃不脫命運的輪迴。」
天女望着遙不可及的天空,曾經的大荒已經淹沒在傳說當中,化作不可追憶的前塵,她的臉上,也只展開一絲悽苦的微笑。
「我一定會送你回家的,相信我。」
看着眼前堅毅的少年,她只是輕笑着閉上了雙眼。
「好,我等着那一天的來臨。」
黃沙漸漸遠去,青崖三人走進了連綿的雪山當中,走過了曠野,穿過了沙漠,究竟何處才是回家的路?
「咔吱,咔吱」
寂靜的雪原上,踩在積雪上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刺耳,不知是對於未知的恐懼還是奔波了太久帶來的疲勞,青崖的精神顯得有些恍惚。
似乎是心底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般,而隨着青崖越往深處走去,這股心悸的感覺變得越為強烈。
「師尊,我好像來過這裏,在雪山的深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叫我過去,可是我受到了什麼詛咒不成?」
青崖向柳白鹿說出了心中的困惑,但柳白鹿卻對此有些驚奇,「看來,即使我不來長安,你也死不了的,走吧,在前方等着你的,究竟是機緣,還是禍根呢?
柳白鹿輕盈的腳步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腳印,那是她此時紛亂的思緒充盈着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