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們胡說!」
寧王府內,江羨魚雙目通紅,像一隻炸了毛的幼獸。
「誰說的這話?我要親自去問他。」少年說着就要往外跑,一旁的寧老王爺一擺手,當即便有護衛上前將人從背後攔腰抱住拖了回來。
「小魚,冷靜一點。」老王爺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鬧脾氣也於事無補。你心裏清楚,這種事情老夫不會同你開玩笑,也沒人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大概是老王爺的神情太過嚴肅,江羨魚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眼淚奪眶而出。他被那護衛攔腰攏着,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在地。
「孩子,哭吧。」寧老王爺上前將少年抱在懷裏,那護衛這才鬆了手退到門外。
江羨魚就那麼趴在寧老王爺肩上,哭得近乎力竭,口中還喃喃念道:「我不信兄長一定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
但此刻他這話里再也沒了憤怒和衝動,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無力和悲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羨魚的哭聲總算是止住了。寧老王爺取了帕子幫他擦了擦哭花的臉,一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小魚,你如今也長大了,不再是個孩子。要慢慢接受,人這一生,總會有人不斷地離開你,你父母,你兄長,你的至愛親朋,哪怕本王也已土埋半截。」
江羨魚呆呆地聽着他的話,眼淚倒是止住了,只雙眸和鼻尖都哭得通紅。
「我讓人送你回府,你姐姐還在家裏等着你的消息呢。」寧老王爺這話一出,江羨魚總算是如夢方醒,想起了尚在家中等候的姐姐。
可他要如何將這個消息告訴姐姐呢?
「記住本王的話,哭過這一場也就罷了,往後要替你姐姐撐起江家,莫要讓她一個女子再替你操心。」寧老王爺道。
「是,晚輩記住了。」
江羨魚強忍着淚水朝老王爺一揖,這才轉身出了王府。
回到江府後,管事告訴他江幕輕正在書房候着。
江羨魚揉了揉臉頰,提步朝着書房行去。
這會兒天色已經晚了,書房裏只點了一盞燭火,光線略有些昏暗。
江幕輕立在窗前,正透過半開的窗子看向外頭,她的身影被燭火拉長後隱隱隨着火光微顫着,看上去像是在抽泣。
「姐。」江羨魚開口喚道。
「回來了?」江幕輕轉頭看向他,面上並沒有淚水。
「姐,我」江羨魚牢記着寧老王爺的話,想讓自己顯得堅強一些,可他到底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自幼被保護得太好,驟然經歷這些哪可能瞬間變得成熟?所以他一句話尚未出口,淚水又忍不住奪眶而出。
「小魚,過來。」江幕輕朝他招了招手。
江羨魚慢慢走過去,被姐姐攬在了懷裏。
「宮裏派人來過了,我已經知道了。」江幕輕道。
「姐,我不信他們說的,兄長肯定會回來的,對不對?」
「嗯。」江幕輕抱着弟弟,終於忍不住小聲抽泣了起來。
但她很快就止住了哭聲,朝江羨魚問道:「餓了麼?」
江羨魚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城門口想迎接兄長,後來又在宮門口等了半日,直到現在水米未進。
「嗯。」少年擦了擦眼淚。
「晚飯這會兒也該好了,咱們去飯廳吧。」
說罷,姐弟倆一道去了飯廳。
面對着一桌的菜餚,江羨魚實在是沒什麼胃口,但他不願表現出什麼,免得江幕輕也與他一道挨餓。如今兄長杳無音訊,他們姐弟倆更要相互支持,成為彼此的依靠。
坐在桌邊吃飯時,江羨魚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種自欺欺人的錯覺,仿佛只要他們好好生活,不去在意那個噩耗,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依舊可以每天像從前那般盼着兄長早日回來。
一頓飯,兩人都吃得勉勉強強。
飯後江羨魚又陪着姐姐坐了一會兒,便將對方送回了後院歇息。
「公子,您別太難受,大公子吉人天相,定能平安回來的。」穀子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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