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海域,兩艘雙桅木船靜靜地停在風雨中,雨絲如線,迷朦了視線。此時風浪不大,船在海中輕輕地隨着波浪起伏着,細潤的雨打濕了甲板,濕潤如油。
幾名水師將領身穿蓑衣,靜靜地立在船頭,雨水打在蓑衣上發出沙沙的聲響,一滴滴雨珠凝結滾落下來,但是他們仍屹立不動,似乎在關注着什麼。
雨霧中兩艘單桅帆船駛來了,一名水師將領揮手示意,他的船開了出去,對方也有一艘帆船迎上來,三百尺、二百尺、一百尺,兩船靠攏了,船舷相碰時彼此的船體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雙方的水手便迅速拋出撩鈎扯住了對方的船。
一合即分的雙船重又靠攏起來,兩塊踏板同時從雙方的船上向對方遞去。士兵們接過船板,麻利地綁在船舷上,同時好奇而仔細地打量着對方。不一樣的頭髮、不一樣的相貌,但是卻可以感覺得出對方一名戰士的身份。
他們還是頭一次這麼近、這麼和平地打量對手,賈慶友匆匆地奔了過來,這個海運商人無意中充當了一次重大歷史事件的見證人,儘管他是那麼的不情願。
明軍將領登船了,葡方出於對安全的考慮,第一次談判在葡船上進行。他們脫下蓑衣,露出一身鮮明整齊的甲冑、肋下佩着狹鋒單刀,若無其事地登上葡艦。他們平靜的表情和沉穩的動作打消了葡軍士兵的緊張情緒,立在船舷兩側蓬佈下的火槍手們緊握的手鬆了松,槍口悄然垂了下來。
「這位是大明福建水師提督韓武將軍、福建布政使衙門參議鄭雋然大人、福建海道使唐行雲大人、浙江水師千戶彭小恙大人。」
對面的葡人首領用剛學來的中國禮儀抱拳一一應答着,賈慶友的緊張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繼續道:「各位大人,這位是佛郎機國皇家海軍上校桑德將軍、米蓋爾教士,這位是在呂宋經商的佩德羅船長的代表,他的助手瓦倫特先生,呃還有曰本國豬爪英俊武士」。
幾個明軍將領刀鋒似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在豬爪那張英俊的臉蛋上,豬爪英俊習慣姓地抓抓的武士髻,努力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韓武輕蔑地笑了笑,轉首對桑德欠身笑道:「貴使一行的人物倒真是五花八門,我們八個人在這海上相逢,倒有點八仙過海的味道」。
幾個葡國人不懂什麼叫八仙過海,豬爪英俊倒是聽的明白,他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只是所有的人都沒向他望一眼,豬爪笑了兩聲,自覺無趣,便又訕訕地忍住。
賈慶友粗通葡語,溝通尚不成問題,他用結結巴巴的葡語和桑德說了幾句話,然後對韓武道:「桑德將軍請您和諸位大人入艙」。
桑德也做出一副伸手邀請的姿態,韓武點了點頭,率先向船艙走去,彭小恙晃動着健碩的身軀,經過豬爪英俊的身旁時,甲冑護肘部分突然晃動了一下,從豬爪英俊胸腹之間蹭撞而過,同時挑釁地瞥了他一眼。
豬爪英俊痛的悶吼一聲,身子倒退了兩步,他勃然大怒,扭曲着面孔霍地一下握住了武士刀長長的刀柄,「嚓」地一聲刀芒乍現,就欲拔出砍殺。
米蓋爾教士按住他的手背,微微搖了搖頭,此時彭小恙等人已步入船艙,豬爪英俊恨恨地推刀入鞘,咬着牙跟在三個西洋人的後面走進船艙,他身材矮壯,站在後邊只看得見前邊一人的背影,倒不會再和彭小恙發生衝突了。
雙方寒喧了幾句,桑德便開門見山地道:「我們來自遙遠的葡萄牙王國,並無意冒犯大明朝廷。滿刺加是一個野蠻人的小王國,他們已經被我們兼併,但是作為葡萄牙王國的屬地,我們尊重大明國在東方至高無上的地位,願意就此事同大明國和談判」。
韓武搖搖頭笑道:「桑德將軍,我很想知道貴國要和我們談判些什麼滿刺加是大明的屬國,稱臣納貢並接受大明軍隊的保護,你們現在侵佔了滿刺加,滿刺加蘇丹蘇端媽末國王閣下已經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請求出兵援助復國,我們應該維護自已藩國的利益,不是麼」
米蓋爾教士微笑道:「將軍閣下,我國國王非常希望和東方最偉大的帝國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我們的海軍是西方最強大的力量,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