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員外私宅內,廂房門開一縫,胡時真觀察半晌,這才回過身:「看來都睡着了。」
陸詩柳囑咐道:「小心着些。」
胡時真緊咬牙關,默默點了點頭,躡足潛蹤走出門來,陸詩柳跟在他身後,胡時真一馬當先,拐過月亮門忽地停了下來。
「哎喲!」陸詩柳猝不及防,額頭磕在對方的背上:「你怎麼事先不說...」聲音戛然而止。
火把騰地亮起,龐員外和鄭員外橫在路上,兩人身後站着七八名男子,做下人打扮,臉色陰沉地打量着胡時真。
鄭員外皮笑肉不笑地道:「兩位上哪裏去?」
胡時真強笑道:「住不習慣,我兄妹兩人要告辭了。」
陸詩柳幫腔道:「正是,今夜宴席不勝酒力,生怕污了龐員外大好宅院,不如趁還來得及尋個客棧。」
鄭員外哈地一聲笑:「陸兄酒量不佳,可也不能吐在人家天寶樓後花園裏,給人家平白添了老大麻煩。」
胡時真如遭雷擊,滿心以為自己藏得夠深,到頭來還是露出了破綻:「你,你...」
鄭員外嘆了口氣:「我對陸姑娘一見鍾情,原本以為可以成就一段美好姻緣,奈何天公不作美,看來你我緣分未到。」
胡時真忍無可忍,氣道:「爾等走賣人口,無法無天,就不怕官府制裁嗎?!」
鄭員外獰笑道:「老子死都不怕,怕個勞什子的官府,還等什麼,拿人!」
胡時真忽地騰身而起,一腳向鄭員外當胸踹出,鄭員外沒想到這人突然下手,毫無防備之下被一腳踹中胸口,慘叫聲中向後跌倒。
胡時真一把拉住陸詩柳的手腕:「跑!」
兩人向門外衝去,鄭員外躺在地上,嘶聲道:「追,莫讓兩人跑了!」
身後的男子一擁而上向兩人追去,胡陸二人雖然佔得先機,但又豈是這些精壯男子的對手,胡時真便是身體完好也打不過一個,更何況傷病未愈,沒跑出多遠便被擒住,鄭員外上前便是兩記耳光,胡時真的嘴角霎時流下血來。
陸詩柳氣道:「休得傷他!」
鄭員外獰笑道:「你看你看,這吃人的架勢哪裏像兄妹,分明便是一對狗男女。」
龐員外盯着陸詩柳道:「八成不是處子之身,不過老子不嫌棄,先讓我美上一美。」
陸詩柳嚇得手腳冰涼:「你,你敢!」
胡時真也道:「你不要胡來!」
鄭員外沉吟道:「這私宅身處鬧市,剛才的一番動靜萬一引得人來就麻煩了。安全起見,儘快轉移。」將手一擺,手下將兩人用繩索綁了,口中塞上破抹布,押着走向後院。
那馬車仍靜靜地停在角落中,離此不遠的廂房之中車夫聽得動靜,慌慌張張跑出來,迎面正撞上鄭員外一行人,眼見得胡陸二人被五花大綁,嚇得他張嘴欲喊:「救...」
話一出口,一名手下竄上前來,當胸便是一刀,那車夫掙扎着,被對方慢慢放倒在地,頭一歪,登時了賬。
胡陸幾時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被人推着上了馬車,兩人戰戰兢兢地坐了,鄭員外和龐員外坐在兩人對面,從腰間摸出明晃晃的匕首,鄭員外將那匕首示威似地在兩人面前晃了晃:「你二人老老實實的,咱們便用不上,要是不聽話,保管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聽懂了嗎?」
一名男子扛起車夫的死屍一併扔上了馬車,陸詩柳見那人圓睜二目,死狀猙獰,只嚇得兩股戰戰,向胡時真身上靠去。
鄭員外撩開窗簾,吩咐道:「出發!」
那車夫的角色只能由手下人暫代,後門打開,幾名男子護着馬車骨碌碌而出,剛剛走出巷子口,忽聽街上傳來一聲喊:「錦衣衛,幹什麼的!」
鄭員外一個激靈,眼見兩三個身影飛快地向自己逼近,驚道:「完了完了,竟驚動了錦衣衛,我命休矣,快跑快跑!」
手下紛紛拔出兵刃撲了上去,黑暗中幾條人影迅速重疊在一起,刀飛劍舞乒乒乓乓戰在一處。
那車夫用力一揮馬鞭:「駕!」
馬唏律律一陣暴跳,攢動四蹄跑起來,龐員外兩手擎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