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是個讀書人,該有的矜持和體面還是要保持的,只能將口水咽了又咽。
張明義亦是接連咽了好幾下口水。
奈何身體有些不爭氣,這嘴巴裏面始終都如洪水泛濫一般,只好沖夏明月拱手,「我們還得回去溫書,先告辭。」
說話時,聲音因為口水過於豐盈的緣故有些含糊不清。
范平陽吸取了教訓,索性不開口說話,只衝夏明月拱了拱手。
只要他不說話,就不會出醜!
夏明月福了一福,「不打擾二位郎君,我也先告辭。」
待夏明月離開了門房,張明義和范平陽兩個人也不顧得先去收拾那些筆墨紙張,而是各自先拆開了一個粽子,往口中送。
甜絲絲,軟糯糯,冰涼涼
好吃哎!
二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個感慨,而後繼續專心地將剝粽子皮,吃粽子。
很快,兩個人發現了一個問題。
夏明月大約是為了照顧兩個人,送來的粽子數量是雙數的,但是不知道因為誰吃的快的緣故,兩個人最後的手皆是伸向了最後一個粽子。
發覺這個問題時,二人皆是一愣。
張明義先是眼珠子轉了轉,道,「方才我見平陽你吃得快,期間比我多吃了一個,所以最後這個是我的。」
「胡說,分明是你吃的快,比我多吃了一個,若是不信的話,咱們二人剝的粽子葉還在兩邊,只數一數粽子葉即可分辨。」
不等范平陽去數二人的粽子葉,張明義卻是將自己的粽子葉盡數都和范平陽的放到了一處,更是訕訕笑了笑,「你我兄弟二人,何須這般計較,若是讓旁人知曉,還不得笑話咱們?這樣吧,公平起見,最後一個粽子咱們兩個人平分,可好?」
這叫公平?
范平陽眉梢揚了起來,「這最後一個粽子本就是我的,為何要與你均分?我並不同意,這粽子還是由我一人來吃才對。」
「哎呀,就分我一半嘛」
張明義說話間,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最後那隻粽子,更是麻利地要去剝粽子皮。
「不可!」范平陽去奪。
張明義轉了個身,將粽子高高舉了起來。
撲了個空的范平陽一個沒站穩,撞到了旁邊的案台。
門房裏的案台,本就只是為了應急使用,本就有些破舊,此時被這麼狠狠一撞,案台的一腳歪到了一旁。
上頭的筆墨、鎮紙等物,嘩啦啦掉了下來。
正要從大門口進入縣學的沈永安聽到動靜時皺起了眉頭,「何人在此喧譁?」
「是張名義和范平陽兩位學子在裏頭。」看門的老李頭小心地答了一句。
「這個時候不去溫書習字,竟是在這裏躲懶偷閒?」沈永安頓時氣憤不已,抬腳便進了門房。
此時的范平陽還正在奮力地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那枚粽子。
只是張明義長得比范平陽高上許多,一手舉高后范平陽根本夠不着,不得不蹦了起來。
這一蹦,又沒有站穩,踉蹌着到了門口。
撲到了沈永安的懷中。
范平陽,「」
沈永安,「」
四目相對,分外尷尬。
而在看清來人是十分嚴厲的沈夫子時,范平陽嚇了一跳,忙後退了好幾步,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夫子。」
張明義亦是急忙行禮。
沈永安環視了一圈,臉色越發黑成了鍋底,「堂堂縣學學子,不好好溫書習字,竟然在這裏爭搶粽子吃,將這裏折騰成這幅模樣,成何體統!」
面對訓斥,張明義和范平陽縮了縮脖子,「夫子說教的是,我們知錯了。」
私底下卻是偷偷互相看了一眼。
的確是錯了,就該方才吃得快一些,也就不至於被沈夫子發現了。
「知錯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得改正,錯而不改,與不知沒有分別,反而行徑更加可惡。」
沈永安怒氣不減,仍舊大聲斥責,「你們二人需得確保往後不得再發生此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