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對付老鱷魚,拖延對方這支大軍的行進步伐,其實並不一定需要強橫的武力。
有時候,智謀亦如刀,更能傷人。」
周平安心中有了盤算,再仔細思索了一會,發現真的可行。
只差一個機會。
人類重視血脈親情,重視自身後代。
卻不獨人類如此。
就算是頭鱷魚,他可能也會捨不得自家孩子,那顆蛋應該對他極為重要。
當時的魚長生攻擊方向,正是朝着黑船方向斬殺而去。
相比起追殺於我,保護那顆蛋,才是最重要。
因此,老鱷魚放着自己不追,反而折返回頭,這就很合理了。
想到自己驚鴻一瞥所見到的景象,周平安豁然開朗。
那只在血池之中浮浮塵塵,蛋殼上面有着金色紋路,藍球大小的巨蛋,極有可能與那老鱷魚有着血脈關係。
甚至於,就是他的兒女。
想到這裏,周平安立即感覺思維清晰,一切的異常全都有了解釋。
「既然如此重視這顆蛋,倒是有一個好辦法」
周平安回頭看了看茅屋,轉身沒入叢林之中,精神強忍着噁心欲嘔的煩惡,強行把刀中精神印記打散,自己烙印了一絲精神進去。
這時候,他就發現,此刀對自己而言,再沒有先前那種隨時飛起刺殺的兇險感覺。
而是頗有幾分親切感。
「有此刀在手,最後一環也給圓上了,為了感謝你的處心積慮,那就不妨送你一份大禮。」
想起那位只聞其名,一直未曾見過的廣雲郡守,周平安眼中浮現一絲冷意。
他沒有再次遠離,而是不遠不近的吊在船隊之後。
雖然這支船隊的前行速度慢了數倍不止。
但終究還是不停上前。
要不了兩天時間,就能到達平湖港口,到時候,水妖登岸,圖騰結陣,就是一片腥風血雨。
反倒是,船行水上之時,就是最好的攻擊時候。
如果,沒有那頭老鱷魚鎮守的話。
「等,等一個機會。」
「或許下一刻就會來到,或許永遠也不會來到,但是,我相信小魚師叔。」
若是對面是林懷玉,自然是謀定而後動,兩人心意相通,不用交流都會知道怎麼配合。
但是,對面是魚長生,就不定真的懂得配合。
但周平安決定還是多上幾分信任。
信任那位魚師叔的敏銳直感,以及強大的戰鬥天賦。
果然,這一次等得不算太久。
只是過了不到兩個時辰。
當天色漸晚,西面夕陽余暈漸漸褪盡,湖邊騰起絲絲夜霧,江水之上,又響起劍鳴尖嘯。
「老鱷魚,還不快快出來受死,姑奶奶又來了。」
就像是找到了最好玩的遊戲。
魚長生簡直不懂得什麼叫懼怕。
不知何時,她左右手同時捏着一柄寶劍,雙劍微展,比翼齊飛。
身形起落間,已經一頭扎入前方數艘木船之上。
劍翼咻咻銳嘯,一閃而過,船上數十上百人,同時栽倒,連船隻都被魚長生抽空一劍,斬成兩截。
江水倒灌,船隻緩緩下沉。
然後,就見那些圖騰戰士,如同下水餃般的撲通跳入湍急江水之中。
這些人出身南沼萬澤,多數也不識水性,此時被逼跳船,也不知有多少人可以活着上岸,不被淹死。
「妖女!」
龍木寨眾人氣得哇哇大叫,幾道身貼波掠過,刀劍揮動,向着魚長生圍殺過來。
一人身形高大,卻是擅使細劍。
細劍如蛇信般,吞吐之間,招招直指要害。
另兩人,一人舞錘,一人持棍,縱躍之間轟得江水翻滾,波峰浪涌。
這三人來得快,退得也快。
被魚長生長劍兩面揮斬。
只是交手一合,就已殺得汗流浹背。
每個人都好像獨自一人面對魚長生。
自己出得一招,對方出了十餘招。
若非退得快。
三人之中,早就有人命喪當場。
「大風!」
魚長生並不與那三個高手糾纏,她甚至懶得補上一招,而是劍翼一扇,化為金光,又竄到一隻船上。
劍氣轟鳴掠過,船毀人亡。
她更不回頭看戰果,身形騰躍起伏,又到了第三艘船上。
直殺得眾圖騰戰士心中窩火,損失慘重。
偏偏,他們速度不及,逃又逃不掉,追又追不上。
只能緊緊跟在魚長生的身後,死死盯着,尋找機會。
「嘩」
半空光線突然一暗,沉重而又鋒銳的氣息,當頭壓落。
只見不知何時,那頭老鱷魚,已然悄悄出手。
這一次,他好像是學乖了,並不進行試探,出手第一招,就是殺招。
「銀角剪利刃張開,隨着老鱷魚出手刺擊,一天空一海水,兩面同時出現刀光。
刀光綿密,化為兩道銀色巨蟒,雙尾交錯勾連,雙頭合擊絞殺。
「好兇惡的老妖,這次不跟你打,下次再來。」
一看到老鱷魚出手剪刀,魚長生心中驚悸,都不試上一手,轉身就沖向高空。
「還想逃?」
這一次,老鱷魚追了個首尾相接,並沒被落下太遠。
他張嘴咆哮着,兩道銀色光芒,橫直揮舞,結成網羅
似乎下一刻就要魚長生殺死當場。
「就在這時。」
周平安身上血光猛然大盛。
化為一道稀薄血霧,若隱若現,幾個起落,跨過江心百丈,直奔黑船。
「這是小魚師叔,拿生命拼出來的一線機會,不可錯過。」
周平安這樣想着,身形愈加快速。
這一次,他連木板也沒拋出借力。
在水面之上,踩出淡淡印痕,身形一意前沖,好在也無需變向,無需借力出刀。
只是借力飛奔,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踏足黑船之上,周平安才看到黑霧深鎖的船內情景。
只見到船艙之內,沉着數百具男女屍身,按照某種複雜圖案擺放。
這些人全都被割斷頸部大動脈而亡,所流血液,匯聚成一個巨大的血池,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