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小雄仗着自己這邊人多勢眾,又有兩位高人撐腰,並不把那個蒙臉漢子看在眼裏,晃了晃自己手裏的家什(一支剛從黑市上買來的步槍,不過尚未開處女火,打響打不響還不得而知哩),上前兩步,高聲言道:
「喂,那位漢子,話怎麼那麼難聽呀!長這麼大了你娘就沒教你怎麼和人打交道嗎?天下人走天下路礙你什麼事了,一口一個老子,你給誰當老子呀?」
你有來言我有去語,按說小單這一席話說得也真是天衣無縫無可挑剔。另外也是,單小雄剛打了場勝仗,蒙了那家地主二少爺一把,這陣心氣神正高着哩!
那人並不搭話,身形奇快,轉眼就到了小雄當面,直接飛起一腳,正中單小雄胸部,小單站立不穩,仰面就倒。手裏那支長槍也脫手而出,摔出足有丈八開外。
打一個和尚滿寺羞,後面的人不高興了,單小雄畢竟是他們的頭領,一上場就出了洋相,大家臉上都掛不住。頓時之間,拉槍機的(還有兩支),大聲吼叫的,擼胳膊挽袖子揮拳踢腿的亂成一團。關鍵時候還得關鍵人物出場,老道法如海將手一搖,立刻鴉雀無聲。老道向前幾步,朝對面那漢子拱一拱手,道:
「壯士請了!」
那人並不領情,滿臉的不屑,看都不好好看一睛,便譏諷道:
「你一個出家人不在寺里廟裏好好蹲着,燒香念經打座,跑這來作甚,管的什麼閒事,你算哪瓶子醋呀你?」
老道嘿嘿一笑,說:「壯士所言差矣,天下之事無一樁是閒事,貧道乃天下之人就該管天下之事。如今夷邦犯境,倭人作亂,貧道豈可坐視不管,躲在山中誦經佈道,等修得正果時,國已不存,物是人非,你說貧道那時還有何面目苟活人世?你說是嗎?另外小伙子,我也問你一句,北山非你所開,此樹非你所栽,你一個外地人跑人家這兒收的哪門子賣路財呀?」
蒙臉頓時漢子面紅過耳(猜測),稍一愣怔,便胡攪蠻纏道:「少囉嗦,打得過老子你走路,打不過老子留下一人當人質,其餘人回去請高手!」
老道笑說:「一口一個老子,你小小年紀就裝老賣老,像什麼樣子啊,羞死人了,枉為人啊,先人的臉都讓你丟盡了哇!」
「老雜毛,你伸手還是不伸手,打死你可別怨我下手重了!」說罷,蒙臉漢子先擺了一個騎馬蹲襠式。
老道想想,今日不給這個狂妄小子一點厲害,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在出手之前他也掂量了一下,這人出手極快,各樣動作規範,必定是受過高人指點,打得過尚好,如打不過喪失顏面事小,耽誤了行程事大。這麼多的人聚在一起,浩浩蕩蕩,萬一被人瞅了去報告日本人知道,那樣麻煩就大了。這樣一想,老道為保萬全,往後招招手道:
「鐵兄你先來,我這陣有點岔氣,先活動下身子。」
鐵雲山本來不肯,不是他怕打不過,他是怕強龍降不住地頭蛇,萬一這個打趴下,唿啦啦山上下來一大群,又是槍又是炮的,他們這些人往哪兒跑?到那時只有引頸就戮的份了。
和尚和蒙面人惡鬥了七八個照面,道人在旁邊已經瞭然於胸。他清楚鐵兄決不是這少年人(估且他先這樣想)的對手,他也未必是。單小雄更不行,老道略一沉思,有了。他秘密吩單小雄將二十人的隊伍分作四隊,每五人一隊,有武器的將武器擲在手中,沒武器的隨手抓一把沙子石頭甚至土塊也行。一隊一隊上,上去以後只准動手一次,沙子、石頭、土塊扔出去就跑,而且動作要極快。至於沙子、石頭、土塊往哪兒發,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就不細說了。有武器的人不准開槍,上去舞扎舞扎就行,注意不要抒槍丟了。
老和尚那兒漸漸落了下風,眼看就要吃虧的時候,單小難的第一撥子人手上去了。這些人到底是學生兵,腦瓜子靈,一說就會,有模有樣的做了一回。這一批剛表演完,第二撥子又上去了,如此三番五次,蒙臉漢那兒聽着可就氣喘如牛了。
蒙臉漢本可以抓住一個不及其餘,奈何人家人多手多,而且手裏又拿着傢伙(石頭瓦塊有時候比正規武器還管事),劈頭蓋臉,防不勝防。過去他學過對付車輪戰的打法,但是和這種不倫不類的打法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這回他才算是服了,人裏頭有高人啊!別看那個老頭貌不出眾、猥猥瑣瑣
第一一三章白毛鼠遇上雞毛道